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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比划了一下,“红衣服,眼睛挺大的,刚刚我救下的女孩儿。”

乌栾眉间的褶皱更深,视线从弗禾的脸上一寸寸慢慢滑过,看不出带着什么样的情绪。

弗禾咽了口唾沫,觉得好像一不小心把事情描黑了,忙补道:“我救她,只是觉得她无辜,举手之劳罢了。”

口气比较弱,强硬不起来。

乌栾道:“这世上无辜的人,多得没处数。”平淡直叙的口吻,陈述出一件事实。

“是如此。”

弗禾想起自己从一开始遇见乌栾起便以“无辜”为由救了一群少年,不由微微笑起来,“存于世者,以人为本,而人存于世,又多向往平安喜乐,于我为举手之劳,于他们,则是关乎存灭的大事。”

他又随即想到,乌栾与天魔抗衡,应也带了些这样的悲悯心思,这下两人倒是心有灵犀了。

却听一旁的男人沉吟片刻,耳朵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平安喜乐……今日你我大喜,确实该当普天同乐。”

弗禾脚下磕绊,被乌栾动作自然地揽住腰身,便再未放手。

闪……闪婚。

这么快的节奏,怪不适应的。

而魔帝大人看似正正经经,清清寡寡,其实还是挺不对劲。

便如魔帝要成婚,再不拘一格,也绝不可能悄悄摸摸地成。

至少,弗禾再回魔窟时,十方魔早就君出关的出关,翘脚的翘脚,吃瓜的吃瓜,已经集结得差不多了。大概是魔门内部有个独特的通讯方式,众多魔王一呼得百应,没多久,大魔小怪群聚成汪洋一片,一看就是要搞大阵仗的。

稚姚在一群胖瘦高个里冒出头,眉头微挑,是个代表“如我所料”的表情。

而威严这种东西,却并不是每个魔君都具备的,马上便有一个如同牛皮糖般的身影黏到稚姚的背上:“姚弟,快把你知道的内情给哥几个说说呗!说说吧说说吧!咱们的新魔后,可是你的旧属啊!”

稚姚白眼翻飞,心说旧属个毛线,根本不归心,白替别人养了几十年。他小手一挥,下一刻,身后的牛皮糖倒飞出去,在半空化成棕褐色的细沙,纷纷扬扬地吹进底下看热闹的一众妖魔鬼怪口鼻之中,呛得满场被喷嚏声所覆盖。

“沙庭魔君,快收了神通吧。”

底下哀叫连连,可见这些沙粒并不能使魔修愉悦。

正当此时,乌栾手掌一翻,沙庭的身形霎时间在广场的另一角显露无遗。青年男子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衫,脸白得像张纸,望向高座上的眼睛轻轻眯起来,将一颗褐色圆球收回袖中,抱臂开始假寐。

约摸是知道某人动了真格,不再胡闹了。

弗禾犹在怔然之中,乌栾于侧旁挽起他的手,轻柔地问:“可曾见过魔门契典?”

弗禾做了几十年卧底,也算一个小高层,回想往昔记忆,契典参加得不少,自觉应算有些见识。

但当崖顶洪钟发出震天鸣响之时,还是惊了一惊。

象征着镇窟之宝的绍峒皇钟轻易不出世,却在此刻自鸣九声,钟声惊天动地,经久不消,梵音细语中所鸣所扬,乃是魔界至高的结契之礼。

垂壁盖天,天海一色。

无数雕雀身着彩衣于天空不断盘旋,咏细绵清音,降凤凰花雨。

有一片羽麟自天空飘然而下,弗禾抬起手正好接住,端详片刻,便发现它是由珍稀的烛材所制,表面覆以可入灵丹的灿烂麟羽,每一根毛须都熠熠闪光。

再看那些手捧天来珍宝、一脸惊异喜悦地向上张望的魔修,他就知道,应是片片如此。

且凤凰花可不是什么俯首皆是的烂大街玩意,它比任何烛材丹药还要稀有得多,三千年成熟一次,长在大陆极寒之地,由陆中至强魔兽守护,花开一朝则败,即使得到花株,也极难保存。

瞧瞧那些脸上亦有意动之色的魔君,便知这花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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