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一点没丢,否则真要被一群闻讯而来的城民聚众搞围观,多尴尬。
再度现身时,荒郊荆棘丛生,弗禾立足于细瘦悬空的枯枝之上,首先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穿着。
白衣玉带,修界这样穿的人不少,没什么大稀奇,无非是……他摸了摸脸,长得比别人俊俏就是仙君了?那也实在太占便宜。
为免保险,弗禾回忆着之前匆匆见到的一片灰蓝靛青,料想这里的风俗有别,便给自己重置了一身简单朴素的装束,记得摊贩的货架上还有卖节日面具的,捡个造型颇有奇趣的戴上,隐迹于人群不成问题。
为了保险,他从街头至巷尾花了半天时间把慕阳城民的闲言碎语听了个遍,已渐渐可以确定。
那似护阵非护阵的法门奇特迥异,竟将他送到三千多年前来了。
这时的人们也崇仙慕仙,渴盼仙人能够降临赐福,但仙人高远,只有仙国上城偶尔派下仙使巡视。于是,他们便心怀朴质的愿望,一年又一年地在祈求和歌颂中度过。
凡人无法修仙,也没有太多想成仙求道的概念,无非是希望家人平安,风调雨顺,每日窝里的母鸡都能多下几个蛋。
当然,弗禾也不知道,是世间皆如此,还是慕阳城独树一帜,民风分外淳朴。
此外,他还从几个幼龄孩童的口中了解到,这时的人间,还少有魔的概念。
因为孩子不听话,大人们顶多是拿教书先生的严苛和夜婆婆发怒要吃小孩的传说来吓唬,弄得套路变老,胆子够肥够皮实的孩子已经不怕了。
“世上没有鬼,只有仙人。”一个孩童吃着手指,臂弯里抱了个木头玩具,两条清鼻涕迎风飘荡,语气信誓旦旦,中气十足。
弗禾默然,正要离这小霸王远些,又见他戳过来一根手指,从下至上遥遥地指着,惊讶又不无嫉妒地说:“大哥哥,你的面具看上去真好啊,是从城门口老李家的货摊上买的吗?”
弗禾:“……是的。”这熊孩子似乎懂得挺多。
手指任意搓了搓,一个一模一样的面具从袖口露出一角,“今日过节,小孩子都出来玩了,谁还出不来?”
孩童慢慢张大嘴巴,眼里有些许期盼,但并不上前,与陌生人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很小声地嗫嚅:“大宝他们都在城里的书堂,跟先生告过假,晚上才能玩耍。”
弗禾翘着嘴角,转身步子挪动得飞快,吊儿郎当地,“小屁孩儿,我走了。”
孩童望着前方,嘴皮上下一并,就要瘪起来,余光瞥到旁边石阶上,又破涕为笑,蹦蹦跳跳地捡了东西转身进了自家院门。
弗禾揣着手,一步一摇,像个轻得没有重量的风筝,兜兜转转,途遇好几间书堂,把一众少年学子的苦逼样尽收眼底。
黄昏时分,便如梁上君子般悄无声息地飞墙走壁,吊立着来到一扇紧闭的窗户前。
这座富户人家自立私塾,实行一对一辅导,显然比其余学子的求学生涯还要苦逼几分。
弗禾凝神细听,没从里面觉出任何动静,抓耳挠腮了一会儿,整个人化成一道清淡的影子,嵌进窗棱后,缓缓在无人的桌椅之间移动。
书廊内宽敞静谧,也未点灯,
这是已经下学了?
弗禾慢悠悠地挪来挪去,从墙壁裱花跳到隐灯灯芯,又从地毯绒面跃到砚台黑墨,碾转逡巡,虽都是凡物,但也能看出出自钟鸣鼎食之家,条件不差。
他这边正肆无忌惮地浏览徘徊,一道声音在漆黑的走廊倏然响起:“谁在那里?”
独属于变声期之前的清亮透彻,听得让人平地起精神。
弗禾所在的小小淡影正飘至一只花瓶的颈口边,闻言立时僵直不动了,成了一朵灰溜溜的小云:“……”
没由来的,有种被看破的慌张。
而且没道理啊,这就是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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