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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圭站在门外,示意姜恒回头。

如今殿内,只剩下姜恒与汁琮了。

姜恒收起姜太后的信,转身看了一会儿,落日渐斜,照进殿中,余晖落在汁琮的脸上,汁琮安静躺着,片刻后剧烈咳了起来,睁开双眼。

他的脸瘦了许多,两眼凹陷下去,面色带着死人般的灰败,喉头扎着的竹签,洇出一小摊血迹,早已干了。

姜恒回到榻前,安静地注视着他,日升日落,潮去潮生,时光的大海卷向此地,将无数个恩怨盈仄的日子拖进水下深处。

“叔。”姜恒说。

汁琮剧烈地咳了起来,全身发抖,望向姜恒的眼神中,带着无以伦比的恨。

他终究还是输了,这一生他所看重的,尽数在这一刻崩毁,就连自己的命运,亦被|操控于他人之手,而他至为恐惧的、无数个夜晚中折磨着他的噩梦,在这一刻成为了现实。

这些天里,他断断续续地做了许多梦,梦见耿渊,也梦见汁琅,梦见他们的父亲,甚至梦见了他很小时得以一见的祖父,上上上任雍王。

他梦见了雍国的桃花与巨擎山的雪,梦见了第一次学骑马,耿渊两手搭着,让他踩在手掌上,翻身上马去。

他梦见了小时候发起了高烧,而兄长彻夜守在他的榻畔,对照医书,焦急地为他针灸以疏通气脉。

小时候,哥哥是很爱我的啊……汁琮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起意毒死自己的兄长?没有人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因为他实在太耀眼了,所有人都是他的,耿渊也好,界圭也罢,管魏、陆冀、雍国的大贵族们,无一不对他赞赏有加。

他让所有人如沐春风,他们的父母亦最疼爱他。

兄长待他的爱,就像一只扼住他咽喉的手,令汁琮透不过气来,从小到大,他难望兄长项背,哪怕王家与群臣其乐融融,汁琮也永远只是他的弟弟,犹如一个陪衬。

哪怕他的儿子,如今在哥哥的儿子面前,亦从未成为过众人瞩目的对象……他与汁琅、耿渊……他们三人,像极了当下的汁泷、姜恒与耿曙。

而姜恒来到榻畔的那一刻,汁琮再一次想起了七岁那年……高烧不退,汁琅安静地坐在榻畔。

他张了张嘴,眼前一片模糊。

姜恒端详他,知道汁琮已受尽了这折磨,他只求速死。

姜恒辨认出汁琮无声的口型。

他在说——“哥”。

记忆里的汁琅,渐渐与姜恒重叠在一处,汁琮的兄长,他的嫂子,耿渊、界圭……无数人的影子犹如走马灯般闪过。

“你我恩怨,”姜恒低声道,“今日两清。众生皆有一死,天子如是,去罢。”

接着,姜恒拈住汁琮咽喉上的竹签,将它拔了出来。

没有鲜血狂喷,没有剧烈挣扎,汁琮喉咙处凝结的血块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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