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心路也在迷乱地结着网将他束缚,如何也找不到出口。百感交杂,庆幸也有,烦躁也有,不甘也有,黎琛总有办法让他的情绪纠缠成一团乱麻。
或许失望占了最大比例,毕竟此前黎琛确实让他误会了,误会他存了一点旁的心思,才会无缘无故地亲他,又给他披衣服。
果然黎琛只当他是个小玩具,没有多余的兴趣。
倒是他季绍庭傻乎乎地差点踩落陷阱,这样一想,季绍庭心里还是庆幸多的,被黎琛喜欢可不是什么好事,喜欢上黎琛也一样,肯定得受伤的。
次日一整天都用来处理婚礼的琐碎事。季绍庭与旧友还有联系,但毕竟隔着时差,整张社交网络处于半瘫痪状态,加之这婚礼归根是场骗局,所以他并没有给朋友发帖。他这一方入座的大多都是季家父母邀请的亲朋戚友。
黎琛那一方的客人最多,首先是黎家那一堆弟弟妹妹。虽说黎琛如今自立门户,除了脉管里的血以外与他们毫无情谊可言,但也不好把关系闹得太僵。剩余的则都是情面上的朋友了。
季绍庭从监视摄像里看见人群攒头攒脑地聚起,心想这么多人,其实只有一个是他们真正的客人。
陈沛今天穿的是一件明黄色的礼服,格外神采奕奕。季绍庭的嘴从来甜,今天更抹了双倍的蜜,见她第一句就是:“妈!”
一旁的黎琛比她还反应不及。
季绍庭一向走舒适路线,结婚礼服穿的也不是全套,而只一件白线方格暗纹小马甲,外加一条西裤。他的腰生来细,再给紧身马甲一收,线条就更杀人了。
陈沛忍不住夸道:“庭庭今天可真帅!”
说着就想捏他的脸,他反应灵敏,迅速抓过黎琛的手臂,狐一样窜到他身后。
“不行的妈,”他探出一张调皮笑脸,“我上了妆,别沾您一手粉,麻烦。”
黎琛侧头看他的小爪子扒着自己手臂,不觉弯了嘴角,把他从身后提出来,故作正经道:“别闹,结婚的日子还蹦来蹦去。”
“就是结婚才开心啊!”季绍庭朝黎琛笑,“妈你看,阿琛今天也很帅呢。”
是真的帅,眉毛给修得平了,少了凶相,背头,一身正正经经的白西装三件套,灰领带。季绍庭看着看着,又不禁搬出那夸张的比喻:“简直天神下凡!”
季绍庭的眼睛,黑得特黑,白的特白,什么心事在里头都是透明的,容人全部看清。现下他就是在真诚地赞美,纤毫不见虚伪的奉承。
那你是什么?黎琛想,该用什么比喻来形容季绍庭。
季绍庭底子好,妆也很透,只在边角略微做了修饰,使轮廓更分明地呈现。那一粒痣映在他的笑眼旁,是从眼里溅出的一点朱色风情。
黎琛根本无法自持,他的手指抚过季绍庭的眉尾痣,然后捏住了他的脸颊。
倒是不觉得被沾一手粉麻烦。
“就你会说话。”他说,眼里竟然有了笑意。
这是心动的现场,连一声喘息也来不及。季绍庭绷着呼吸,想黎先生笑起来也太犯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灼热地闪映。两人的视线交融,黐黏得像密密麻麻的细丝,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陈沛打趣道:“怎么?只肯阿琛捏你?行吧行吧,他是你先生。”
也不过是几秒的事,他们却像是对望了很久,季绍庭恍然回神,假装淘气地打开了黎琛的手,说:“先生也不可以,他这是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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