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格,学校是可以直接劝退的。这你知道吧?”
“哎哟,做什么吓我嘛。我申请去做战地记者啦,今年一年的课都可以免修!”
裴山便指了指信纸,“人家战场上的年轻人做梦都想进象牙塔,你倒好,人在福中,却把自己往鬼门关里送。”
陈伯杭吐了吐舌头,笑道:“人家守城、守咱们,难道不值得一个全面报道吗?再说,我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您跟各位先生们可以在这固着一方书桌、撑着全城的脊梁,可我吧,说不上有多爱文史,也坐不了冷板凳。我就想啊,做点我能做的,能让您、王先生、唐先生他们,能被更多人看见也好。”
裴山望着这个小姑娘,看她眼里眉梢都是跳跃的青春和理想,耳边却突然反反复复回荡着个人名——王先生。
好久没听过这三个字。
王凛欧仿佛失联。唐立言也很久没去过学校,来信里没提过王先生究竟去了哪。裴山在云城等了半年,仍旧没等到人。
直到后来,裴山再一次看到王凛欧三个字,是在报纸上。
那一瞬间裴山以为那铅字是印错了,或是重名了。不然他眼里的院长,星云楼楼顶的王先生,不可能是那样子的人!
——报纸上说,王凛欧接了授职。
配图旁还绘声绘色附上说明:“新的洋人校长说,希望有更多学者能学会审时度势,促进世界文明的发展。”
不用想都知道,会有多少人辱骂叛节的先生,又有多少人去大学门口聚集。但裴山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他唯一担心的,是秦远泛看到这则消息,身体会受不了。
秦院长也大不如前了。
当初实验品的泄漏辐射叫他半只眼睛近乎失明、日渐消瘦。云城没那么好的医疗诊断条件。生科的教授劝他去转去北平或国外治病,被秦远泛骂走——指着鼻子骂——说这种时候劝他离开,是瞧不起他!
这样一个人,裴山当然不敢让他看到报纸新闻。于是趁着课间,赶紧跑去化学院,果然在一个满是瓶瓶罐罐的小角落,看到了秦远泛。
“远泛,吃饭了没?”裴山试探着问,“给你打包了几个菜,以免你天天不吃晚饭。”
秦院长比平时精神些,头发剪得清清爽爽,一张挺好看的脸这才显出优势。
“放那。”
裴山心里打鼓,也不知他这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于是把饭盒放到一边,询问他需不需要自己陪着。
秦远泛眯着眼睛,又把灯调亮了许多,才似看清裴山。但他人仍是静默的,没了平日里的刁钻挖苦,裴山反倒不太习惯。
“我写了封绝交书。”秦远泛叹口气,说:“你帮我看看措辞?”
“绝交书?!”裴山心下一惊,低头看到案上放着一卷茅草纸,上头拿钢笔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堆,明白秦远泛这是早就知道了,“你大可不必这样!”
字迹潦草又用力,能看出作者当时有多激动。纸张上还有斑驳的水渍,像是哭过许多回的产物。
“远泛……”裴山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拍拍他的肩,“凛欧一定是有苦衷。我们认识他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他人品么?”
“知道。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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