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风澈不说话,随月生便也不开口,屋子里安静得近乎诡异,气氛确实十成十的剑拔弩张。佣人敏锐地意识到这两人间似乎发生了什么,生怕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头也不抬地做完手上的事,紧接着便匆匆退了出去。
核桃木门合拢的声音终于唤回了陶风澈的神志,他深吸口气,斟酌着措辞:“我看过那份报告了。”
随月生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单音:“嗯?”
陶风澈缓缓说道:“就是我之前一不小心拿错了的,王承志王主任写的那份一期临床试验报告。他在报告的最后一页附上了一则异常情况说明,说有个患者通过一些手段混进了试验组。”
随月生回忆了一下,点头确认:“是有这么件事。那个患者已经病入膏肓,现在市面上所有的药物对他来说都已经没有效果了,只剩下研究院里那一种还处在研发中的,他还没有尝试过。”
“其中一名负责筛选志愿者的研究员是他的远方亲戚,他又给研究员塞了巨款,于是研究员便帮他伪造了一份档案。可惜试验开始的第二天,这名患者的行径就败露了。他已经被踢出试验组,还面临诉讼,帮他造假的那名研究员也已经被开除。”
随月生不疾不徐地讲述完事情始末,喝了口茶润喉,反问道:“所以,这跟你不想出国读书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陶风澈并未被随月生的话语所影响,沉声道,“中央研究院是陶氏最特殊的一个机构,它的选人标准极其严苛,所有的研究员在入职时都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更何况,去年上半年你回国时才彻底整顿过研究院,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人能混进去?”
不等随月生回答,陶风澈便继续往下说去:“其实,我看到那份报告之后就找人查了一下,那个患者穷得要死,饭都快吃不起了,哪里来的钱贿赂研究员?”
“而且……你看完那份报告当天,就去找江景云吃了饭。当时你们就是在讨论这件事吧?”
随月生轻轻挑了挑眉,有些讶异于陶风澈的敏锐,片刻后他忽然一笑,默认了:“不是什么大事。”
见陶风澈还是一脸的严肃,随月生思索片刻后又补了一句:“能解决的。”
“我当然知道你能解决。”陶风澈目光灼灼,“可是这跟我担心你并不冲突。你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总是一个人担着,一个人做决定……我很怕你会出事。”
他说得诚恳,眉毛微微皱起,是真情实感地在为随月生担忧。
随月生愣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柔软下来,又实在是好奇陶风澈在操心些什么,又查到了哪一步,便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我能出什么事?”
“我当时查到那个患者的身份后,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就继续往下查了查。我已经看过期刊了,几家龙头药企近几年都没有做类似药物的打算,而其他的小企业根本就不具备合成此类药物的核心技术,所以可以排除竞争对手安插商业间谍的可能。”陶风澈沉默稍许,见随月生没有反驳,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么会使这种鬼蜮伎俩的人选就只剩下了一个——红帮。”
“他们一直对陶氏的药品生产线虎视眈眈,想要分一杯羹。被老头子拒绝后,他们陆陆续续策反了一些底层的研究员,数量不多,都被老头子给处理了。”陶风澈抬起眼,望向随月生的眼睛,“而当时,老头子也觉得自己不会出事。”
他没用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事情的结果二人都心知肚明——
一个醉酒的货车司机,一辆偏离常规行驶路线,超载的重卡半挂。陶知行一代教父,死得简直像个笑话。
随月生实在是没想到,不过就是一份顺手拿错的报告,陶风澈竟然能在手头信息与资源都十分有限的情况下,一边忙着备考,一边瞒着他查出了这么多事,还将这些蛛丝马迹全部整合到一起,得出了那个最终的结论。
……他确实不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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