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拿了药又怎么样?有用吗?
她凝视女人微笑的脸,看着她回光返照,看着她生命流逝,就像是院外的那棵枯树,最后一点生机就要耗尽了。
想通了之后她忽然变得安静了起来。用袖子擦掉女人嘴唇上的血,然后静静地伫立,静静地凝望女人,神情有些呆滞。
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缓慢了起来。
女人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但还是强撑着,最后只能睁大眼,有点恐怖,像是吃人的魔鬼一样狰狞。
可是她不害怕,她要目送着女人的离开,正如女人看着她来到这个世上,或许这是她最后记住女人样子的机会。
这场离别在很久之前就有了预兆,只是她记性不好,记起了又忘。反反复复,如今终于想起来了。
可是她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这是她的母亲,她的表现不该如此,这简直就像是她曾经已经目睹过很多场离别,所以早就习惯了一样。
女人终于要撑不住了,缓缓地闭上眼睛,嘴唇蠕动,用低弱的声音说:“雪儿,要活下去,要长命安康啊。”
说完,女人便永远地离开了。
她微微偏头,门口透进来的些许光亮,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
五年的时光短暂地仿佛朝生暮死的蜉蝣,却又牢牢地把她锁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
而今那一句话像一点星光一般照进她混沌的脑海,原本一片黑暗的地方,此时却出现了点点光亮。
于是那个破碎了五百年的灵魂被强制性地慢慢修复,尘封了五百年的记忆忽地冒了出来,一直以来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曾经真的经历过很多场离别啊……
她的手摸向眼角,指尖抹去滑落的泪珠,放在嘴里,有点咸,有点涩。她慢慢地回身,屋外飘起了雪花,一片两片……最后满院子都是纷纷扬扬的雪,那棵枯树在白茫茫的雪中看不真切。
似乎被压垮了,又好像还在顽强地坚持着,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真是冷啊。”她说。
又见雪来,却是沧海一瞬,红尘中,早已物是人非。
曾几何时,那个弥漫着大雪的夜里,也有一个女人对她说:“要活下去,要长命安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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