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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中岛敦忘记了,纵然他能克制住自己,但永远无法控制梦境。
就好比现在,他再度被拖入那个梦境,再度成为观众,最沉默的观众。
啊,梦中的“他”,梦中的“中岛敦”居然能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吗……?
“中午想要吃点什么?敦?”手里还拿着抹布的她从浴室走出,齐腰的黑发被盘起,有一两缕落在垂在露出一小片的脖颈处,她说话时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我才是中岛敦啊。
中岛敦矗立在一旁,过了很久,目光才从她的身上收回。
那么另一个他会怎么做呢?一定会是笑着说“什么都可以”吧。
阳光从窗子外头散入,屋内漂浮着温柔的金粉,连带着她的面颊上都染上一层温柔的光。
妒忌。
妒恨。
恨意涌现,为什么不能是他呢?为什么呢?
双手攥紧,甚至隐隐有了虎化的趋势,临界于人类与老虎的指尖愈发尖锐,但他直到指尖刺破掌心,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砸向地面,他都没有松开掌心。
都是被冠以中岛敦的姓名,那他又和“中岛敦”又什么区别呢?
空落落的,仿佛一直都在找寻归宿的心脏,却在第一次梦到她的时候,只是看到她的背影,身体已经先于理智一步,失而复得的希望席卷全身,空荡荡的心脏被填满,他也无法控制般地几乎就要哭泣了。
战栗地哭泣着。
“‘书中的世界’与‘书外的世界’,即便是我们所在的可能世界,但在某一时刻这种可能性被‘书’选中后,就足以替代现实世界。”太宰先生说完这些话后,带着平静的,接近与幸福的笑容张开双臂向身后的,万丈高楼倒去。
就足以……替代现实世界。
一个冷冽得如同隆冬寒风的事实陡然间击中中岛敦,如果说都是可能性的世界。
那“替代”是否也能够被……实现?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能够支撑着他的东西。
世界是瞬息万变的,那也就意味着可能性也是接近无限的,但没关系,他只是想要确定哪个世界是有她的存在。
他只是想要找到她而已。
其他世界的稳定性?不需要被列入考虑的范围内,只是可能性世界。
可能性是,还未发生的意思,是即便消失也没有关系的意思。
又是没有她存在的世界吗?他半敛下眼皮,眼中是盖不住的失落。
病毒就此开始蔓延。
*
倘若过往的世界都是没有必要存在的可能性世界,那么这个世界一定就是特别的了吧?就在他进入这个世界的一瞬间,灵魂被强硬地塞入某一具躯体,大部分感官也被剥夺。
借助身体主人的双眼,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是个破败的小巷子。
云淡风轻的内心却下一秒动摇起来,梦境中的,遥不可及的少女突然跃入视野。
“冷静一点……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我们没有恶意。”少女闻声劝解,“我们没有恶意,肚子饿了的话,心情一定很糟糕,会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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