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过头用双眼亲自确认的时候,才相信他刚刚匆匆一瞥看到的景象并不是什么幻觉。
谁能解释一下他一辆普普通通的越野车上为什么会出现懒人沙发和一堆抱枕?软墩墩的床垫被摆在了另一边,床单正老老实实地把自己铺开,然后一把接住等着砸下来的枕头和靠垫。衣物从埃斯梅的手中从一个指甲盖的大小慢慢变大,然后一件接一件地飘往更后头的空间把自己挂了起来,排在队伍最后边的一件遮阳长袖外套还在入座后一把拉上了帘子,把它和它的邻居们都藏了起来。
这个突然出现的空间被一盏落地灯的光线充盈得满满当当。它甚至还在杰森看过来的时候关掉了自己身上的光,但想必它也发现了这只不过是欲盖弥彰的一种举措,于是在非常虚假地闪了几下之后,做出了一个“刚刚线路有问题但是现在已经修好了”的破罐子破摔姿态。
埃斯梅从他的车载小冰柜里——真高兴看到这辆车里还有一些原装的部件——取出了一罐啤酒,迎着他的目光挑了挑眉,仿佛是提醒他不要酒驾。
…不是,这是酒驾的事情吗?!
敬业的驾驶员先生强行让自己耳边传来了达坷垃的谆谆教诲:杰森,你要冷静。他探头看了眼装在车外头的后视镜——好的,这一面镜子看起来一切如常,看来他不需要认为自己正在开的是个高级集装箱。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回头观赏了一下后头这个小生态圈。他曾经将巫师与阿米什人之间划过一个约等于号。那个拒绝使用现代科技的群体在他们的社区和现代社会之间划下一道清晰的界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向电力摇头,然后回头拍拍邻居的肩,靠着双手一起支撑起他们的农田,赶着一代代传下来的马车沿着汽车轮子的痕迹,穿行在混凝土和水泥筑成的道路上。
在埃斯梅的叙述中,他能感知到巫师的社会就像阿米什人一样仍然停留在几百年前的风貌上。也许他们有了霍格沃茨特快,有了播着古怪姐妹乐队歌曲的收音机。但是大多数巫师在毕业后就再没有踏出过他们给自己划下的地界,而是选择回家接过了父辈从祖辈那里传承下来的手艺和工坊。这就好像在学校里接受了那么多的可能性以后,又钻回了一个被一代代人给出过好评,但却不一定合身的袋子里。
不过,现在在他跟前的是一个日常吐槽伦敦地铁没信号、英国火车像乌龟的女巫。这个女巫把魔法社会的缩影带出了边境,大大方方地穿在身上踏进了麻瓜的校园,在一众巫师的尖叫里划开人体的皮肤,学习那些“不可想象的解剖”和“荒唐的细胞学”。
杰森脑补了一个穿着医师袍的埃斯梅,她挥舞左手的魔杖让那些巫师闭嘴,右手握着手术刀和肋骨剪穿过层层叠叠的组织器官和骨骼记录另一个世界的答案。
于是他擅离职守,钻到后座去触碰一下面前的这一个,好知道这一切都是再凝实不过的真实:“…我想我能得到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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