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呢?
她爸:你妈回来了。
鸡同鸭讲,外加真正的母夜叉驾到,两父女不欢而散,各自都有点恹恹地回了房。
王翦赌气地坐在书桌前,死气沉沉地盯着堆成山的各科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气得不想说话。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从懂事以来的变化,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从一个爱穿花裙子的天真女孩,走到了现在这么个只留板寸,天热只穿背心大裤衩,天冷只加一件外套的放荡不羁小青年。要没有这个名字在冥冥之中作祟,她是不信的。
隔壁邻居家的女儿就长得很好,人家叫张灵儿。啧啧,光听名字就能让人虎躯一震,更别说人家长得还漂亮,白皮肤高个子大眼睛,当初一头乌黑的长发油光水滑,简直就是他们学校的女神。现在,虽是把那头黑直长发折腾出了各种花样,人家依然是小区当仁不让的区花。
再看看自己,正反都是根掉漆的老黄瓜。
而当隔壁那朵新鲜闪亮的区花已经从大学毕业,踩着恨天高手捏上万小包包走进写字楼,过起了自给自足的自由生活时,她这个九零初初的老阿姨居然还要跟一帮零零后在高考那圪垯大战三百回合
谁问过她爽不爽?
考不上211,考不上985流水的高考铁打的复读。
复读一次,她就剃一回头表达抗议,时至今日脑壳都剃成了光明顶,抗议仍然无效。生她养她的爹妈仍旧觉得她将成为每年度的考场黑马,一骑绝尘笑傲全小区。哦不,是全市!
王翦也说不上来,这种白日梦他们二老到底是怎么做的?这么些年,梦还没醒吗?
王世勇你怎么回事?早上的碗还没洗吗?
你想干什么?洗个碗这么大声,吵到王翦复习怎么办?再一个月就要高考了,这次再考不上清华北大,王世勇,我就跟你离婚!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子不教父子之过你不懂吗?
呵,你可真懂。
门外的两大怪又在相爱相杀,王翦烦躁地挠了把头皮,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包烟。熟稔地抽了一根点上,随手推开窗,淡定地猛吸一口。
初夏的热风真特么带劲。
人们见识过冬风凛冽,酷暑难耐,但始终对春风拂面的温柔怀有期待。正像婴儿呱呱坠地,怀抱他们的人父人母们都将最美好的愿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却忽略了,人生本就有万千可能。有十里春风的繁荣,也有寸草不生的颓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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