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转身就走,马车早就停在了旁边,车夫正安静候着,他回头瞧了一眼,那人竟还在对着一张脸皮喜怒无常,他只得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声气,暗暗嘱咐车夫,“等半刻钟,他若是不来,我们就先走。”
又是一日奔波,池汐在马背上被晃得吐了两回,整个胃里都空空荡荡的,再加上将近一夜未睡,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正午的时间池汐实在撑不住,在马上迷迷糊糊的小憩了一会,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等到彻底缓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又要暗了。
骑马骑得太久,让她的胯下都被磨的通红,还好马也需要歇上一些,这才给两人放松下来的机会,柳眠到道路一侧停下了马,准备小歇上一阵。
池汐腿都软了,还多亏柳眠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站稳,她盯着柳眠苍白的脸色看了一会,颇为无助的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还好吗?”
柳眠像是没什么多余的力气来回答她,只精简的拎出两个字来,“没事。”
他说是没事,但鬼都知道不可能真的没事。受着伤,又要骑着马,池汐尚且可以在风大的时候偷个懒,将脸埋进他怀里躲避一番,可是他却一直要直视着前方。
便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这种糟蹋,这一天下来,他面色简直是要多憔悴有多憔悴,腰上的布料又渗着些许血迹,可偏生离谱,那张漂亮的脸蛋依旧是美的。
很快池汐就知道他当真是在强撑。本来还平地走着路,却忽然晃晃悠悠的就要摔下去,她见状连忙上前,却没想到男人一个倾身压下来,愣是把浑身的重量都卸在了她身上,池汐一个趔趄,两人双双折在了地上,地上的沙砾和树枝划着衣衫,摔的池汐龇牙咧嘴。
她痛的冒了泪花,可是也根本顾不上自己如何,连忙扶住柳眠,后者眼睛疲倦的睁开一条缝,就那样虚虚弱弱的靠在她胸前,斜躺在她身上,“我就睡一会,就一会。”
男人合上眼皮,呼吸声很快就变得均匀绵长,池汐有些僵硬的坐在那,大半个身子都被柳眠压着,胸前绵绵软软的两团俨然成了男人最好的枕头,她三番几次微微张唇,可是到底还是由着他枕了。
他有多不容易,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细细算来柳眠和她也没什么生死的交情,若是追溯根源,也不过是因为一场戏剧化的和亲,如今他肯做到这般田地……
想来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吧。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时间好好谈一谈。
她有些艰难的寻了颗树靠着,方才摔的那一下让她的后背仍在钝痛,歇息了半晌她才喘过气来,低头看了看柳眠安静的睡颜,还是叹了一声,静静的盯着夕阳慢慢滑落。
今天的天色,似乎很阴。
很快就变得一片安静,安静中又带着冷,怀里抱着的人却暖呼呼的,池汐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脑袋,忽然也有了些困意。
只是她不敢也一起沉沉睡过去,后面按理来说应该还有追兵,脑海里慢慢闪过无数种可能性,那些可能性最后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图像,播电影一般慢悠悠的放着,只是这些图像,都没有了声音。
像是静默的动画,沉寂的表演着一幕又一幕,她努力的瞪大眼睛看着,意识却越来越沉。
靠着树的少女,终于在夜色到临前的某一刻,怀着满腹心事,抱着一个沉睡的男人无意识的慢慢睡着,只有一旁拴着的马,踢踢踏踏踩着地,为安静的夜色添上一笔浅淡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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