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替你打点朝欢,是为了报答你当年收留我的大恩大德。」萧静之微微朝他侧过头,挑眉问道。
「你记错了吧,我以为是我求你回来的。」杭无方将头倚靠在萧静之颈窝处,感受着他晚间沐浴过後的发香,随着披散的墨发萦绕在自己鼻间。
「是这样吗?」萧静之歪了头,试着在有些斑驳的记忆中,回想起两人在汴梁重逢的那一日。
……那已是好几年前的往事,说短不短,说长,却也还不算太长。当年,他师从多年的师父──江湖上传说中的医侠岳清砚──觉得与三位弟子的缘分已圆满,隐姓埋名云游四海而去,他与两名性情相投的师弟殷神风、黎久歌结为义兄弟,一同回到汴梁。
对他两名义弟而言,是回到汴梁;可对萧静之而言,却是初来乍到。他并非汴梁人士,早在七岁那年,他的家乡与家人让一把大火焚尽之後,他便开始过着无家可归、却也四处为家的生活。
来到汴梁,不过是应殷神风之邀,到殷府住上几天,趁此良机游历汴梁繁华,却在一日上街时,在相国寺戏楼旁的茶肆里,不意听见身後的客桌,一名斯文男子正与戏楼老板商议,让他的戏班在戏楼里演出。
那名斯文男子,便是杭无方。可当时萧静之与杭无方相背而坐,并未认出他来,只是早年待过戏班的短暂岁月,让他不禁留了心,边啜茶、边竖起耳窥听着身後的对话。
那戏班是外地来的,在汴梁没没无闻,也因此市侩的戏楼老板谈条件时相当苛刻,处处占这戏班便宜,还一副施惠的口吻,斯文男子一来自知名气不高,二来许是脸皮薄,即使尽力想谈到更优渥的条件,却让戏楼老板的伶牙俐齿处处反驳,无计可施。
最终双方谈定、要写成契约时,那条件听在萧静之耳中仍太过於苛扣,教他心中隐隐替这戏班班主不值。
於是他假借想请茶肆小二在壶中添上新叶,在捧着茶壶经过身後那桌时,故作不小心将剩余的茶水洒在他们桌上,糊了那一纸契约,也阻止了正要压下指印的杭无方。
萧静之满脸歉意地凑在杭无方身边坐下,假意要帮他们重誊一份契约,在重誊的过程中却处处挑剔戏楼老板的条件、还故意昂了声嗓暗指他欺侮无名戏班,惹得在这一带还要面子的戏楼老板面红耳赤,虽说无名戏班本就不可能谈到什麽优渥的条件,但在萧静之的搅局之下,最後真正的契约写定之时,已经少了几项刻薄的要求。
双方捺印完毕後,戏楼老板带着自己那一份契约忿忿拂袖而去。
杭无方这才转过身来,正对着萧静之,想好好向眼前男子道谢一番,可一照见那张更胜女子的清艳容颜,他却狠狠愣住了。
眼前这张脸,还瞧得出几分幼时的轮廓,杭无方一看便认出来了,可当年萧静之被赶出去时那不堪的场面,也随之浮现在脑海中。重逢来得太过猝不及防,他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萧静之,也还没想好若真再见到他,又该对他说些什麽。
倏然凌乱的心思,让杭无方手足无措,匆匆道了声谢後便起身想走,可萧静之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你认得我,对吧……无方?』萧静之仰望着已经站起身的杭无方。从方才契约上所押的名姓,萧静之就已早一步知道了,身旁的男人便是自己幼时在戏班的短暂岁月中,曾情同手足的戏班子弟。яΘúщê.мê(rouwen.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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