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如常扰嚷的街道上,突来一阵快马乱蹄,割过市井喧嚣,从封丘门一带疾疾奔出。快马飞奔过处,沿路淌落点点鲜红,令人怵目。
「无方,你忍着点,我马上就找人替你医治。」萧静之急急扯着马缰,驱策身下马匹,奔得更快、更快。
一脸苍白、血色尽失的杭无方,颓靠在萧静之胸前、让他持缰的双臂箍着,无力垂在身前的右手,腕间扎着一只短匕,深得几乎贯过他的手腕,汩汩涌出的鲜血,染了他的衣袖、与一身袍裳。风声呼呼之间,杭无方突然颤动着唇,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小时候那些事……原来阿静都还记得吗……」几乎被风吹散的残破嗓音里,隐约可听出痛楚中有着一丝欣慰。
方才在荒屋里的那场对峙之中,杭无方之所以能明白萧静之另有暗计,能及时抓准他声东击西的飞刃、做出扰乱徐廷肃动作的反应,都是多亏了萧静之突如其来的那番话:
『无方,今日是我牵累你了。经历幼时分别,还能在汴梁与你重逢,我很感谢命运。』
更准确的说,是萧静之在说出这番话时,将手抚在颈边的那个细微动作──那是他们俩幼时在戏班里玩耍时,常用的暗号。
杭无方自幼喜欢涂涂画画,杭氏夫妇一心望他接班,不愿他心有旁骛,也不想买什麽画笔画材给他,所以杭无方便会趁着下戏时,偷偷溜进戏班的储物间,拿着伶人们画眉的黛墨、涂唇的红脂,在布疋上作画,萧静之常常是帮他把风的那个,要是有人来了,就得给他做些暗号,让他及时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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