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夜蝉声啼离(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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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欢宅邸的厢房中,杭无方坐在桌边,用腕间还紮着棉布条的右手,颤巍巍地拎提起几上的茶壶,想往杯中斟茶水,壶嘴却颤抖得厉害,倾出的茶水歪晃地洒在杯口之外,将桌面上淋得一片湿漉。

可杭无方不死心,尽管茶水都洒在了杯外,他仍是颤着手,将茶壶倾得更斜。这一幕,恰让捧着膳食进来的萧静之撞见。

「无方!」他惊呼一声,快步来到桌边,放下手中菜肴,按住杭无方的右手,将茶壶从他手上接过,「你手上的伤还没好,莫要施力太过。」

说完,萧静之取过桌上的杯子,斟满了茶水後,放到杭无方面前,可後者只是眼神漠然地望着杯中清澈的茶面,并无啜饮之意。

「我手上的伤……还能好吗?」蓦地,杭无方涩笑了声。

萧静之闻言一愣,随即出言宽慰道:「无方,才不过几日而已,你太心急了。」

「皮肉的伤口可以癒合,可腕脉……断了就是断了。」杭无方望着桌面上的茶壶,失笑。若真只是口渴,他大可用左手提壶斟茶,又何必弄得桌面一片狼藉?

「你……听见大夫私下和我说的话了?」萧静之双目微瞠。

「不然阿静想瞒我多久?」杭无方抬眼望向他,眸中有着深不见底的哀伤。其实他内心更强烈的感受,是挫败与怨怼,可杭无方知道,这并非萧静之的错,所以努力压抑着,不想将这股怨怼,宣泄在他身上。

可是,谁来偿他一只健全的右手?谁能偿他磨练十数年的画技?谁又能偿他怀抱至今的画师梦想?杭无方望着自己的手腕,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内心庞大的失落。

萧静之感受到他强抑的挫败,拉来一张椅凳,在他正前方落座,轻柔捧起杭无方的右手,声嗓温沉:

「先前不告诉你,是想让你平静心神、好好养伤。你腕脉是断了,可并非完全没有机会恢复,只是需要时间。你不是喜欢画我吗?若你想画,我便由着你画,陪你慢慢将执笔的手练回先前的灵活。」

这番话宛若一阵和煦的风,拂过杭无方如死灰般的内心,他心中一暖,微微颤着虚弱的右手指掌,想试着反握住萧静之的掌心。

这时,叩门声响起,一人从门外传话进来:「静哥,正厅有一名姓段的军爷,说要找你。」

萧静之顺声望向门外,猜是段浪从河南回来了,便回道:「知道了,先替我沏壶茶奉客,我等等便过去。」

随後,萧静之转向杭无方:「无方,你先用晚膳吧,我晚些再过来帮你换药。」

说完,就见他小心地将将杭无方带伤的手搁回他膝腿上,起身欲去。未料,才站起身,腕间竟反被一把抓住,萧静之惊觉转头,却见杭无方胀红了脸,甚是疼痛的样子,而抓住自己腕间的,正是杭无方还伤着的右手。

方才指间还颤抖着、凝聚不出气力的杭无方,见萧静之就要去见段浪,一时情急、竟不顾伤势、使出全力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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