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萧静之b以往下戏後还要晚回到宅子里。
下戏後,他召集了戏班中所有人,让他们清点出戏班中已经用不着的戏服与道具,又跟艾叔讨论了这阵子以来朝欢的演出的收支,忙到夜色都深了,才让众人回宅子休息,而他自己又在街上的酒肆坐了好一会儿,独自喝完一小壶酒,才从店家纷纷打烊的闹街中慢慢踅回来。
朝欢宅邸里,廊灯已经点上了好一阵子,烛芯将近燃尽,灯光晦暗,将他单薄的身影添上几分沉郁。
本想直接回房里休息的萧静之,意外瞥见隔壁厢房似乎还透出一丝微弱的烛光,顿住了原本要跨过房槛的脚步,深深叹了口气,放下已经半推开房门的手,转而走向隔壁房。
一推开房门,便见杭无方坐在桌案前,案上搁着各式画笔、画具,看起来,正在收拾、整理这些物什。
「这麽晚了还不睡吗?」见杭无方并没察觉自己进房,萧静之站在门边问了声。
「收完这些就去了。」杭无方淡淡扫了萧静之一眼,又继续着手边的事。话中的淡漠,不知是累了,还是不知如何面对萧静之。
「你近日练画常用到这些东西,平时也没见你特别整理收拾,眼下怎麽有这个兴致。」萧静之早猜到了杭无方的意图,却仍故作平常、彷佛不曾发生过傍晚那件事地和他说着话。
「这些笔墨纸砚,平时虽然都这麽散在桌案上,可我也还算宝贝它们,拿去那些二手画具坊,或许还能卖点价吧……」杭无方缓下了手边的作业,望着桌上那些泰半被他收拾进木盒中的笔墨,低垂的目光,彷佛透着一丝不舍。
「那些画具,你还是留着吧……不差这一点。」萧静之走到他桌案前,低声说。
「留着做什麽呢?我如今手已半废,就是没废……也终究只是一个三流画师!」杭无方一槌桌案,难堪地低吼,「苦练了那麽多年的画技,在你、在朝欢需要时也没能派上用场,甚至……甚至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他眼角彷佛噙着泪光,却因面容垂得极低,萧静之看不真切,只是不带情绪、淡淡地问道:
「你为何……要骗我你卖了画?」
「我起初是真的想卖画筹钱!可是……可是无论怎麽估,都筹不出朝欢需要的金额……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画居然如此一文不值……」他原本想着,先借到朝欢急用所需的部分,然後自己留下来努力苦练画技,就算真毫无长进,以画坊老板原本的开价,多累积些作品,或许也能分批还完这笔借款,却没想到,他的手竟让徐廷肃给重伤,再难握起画笔。
明白这笔钱是用在朝欢身上,萧静之终究无法对他大声,可却无法排解内心千般万般的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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