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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苟且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只要这一跪能达到目的,桑柳不在乎多跪一会儿。

郑夫人八风不动,眼睛微阖,摆明了不愿意掺和进这件事情。

程颐和垂目看着这个曾经与他肌肤相亲、耳鬓厮磨的女人,轻声道:你知道程嘉洄做了什么事?

桑柳狠狠一颤,泪水从她眼中涌出,她膝行到程颐和跟前,抬头望着他,我不清楚嘉洄做了什么,可我知道,他一定是做错了事情,你才会惩罚他。

程颐和继续深深望着她。

可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不敢求你原谅他,只求你教导他,让他知错,不要不管他。

桑柳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如果她一味为程嘉洄求情,很可能引起程颐和对她的厌恶。她婉转地提醒程颐和顾念父子之情,只要程颐和还有一点父爱,她就能成功!

可是,她不清楚程嘉洄究竟做了多么疯狂的事情,她的请求不可能实现。

程颐和缓缓道:起来说话罢了,你愿意跪着,就跪着罢。

他一挥手,命令他的司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桑柳,桑柳惊恐地睁大眼,颤抖着瘫软在地。

如果说片刻之前她不愿意站起,想用跪地的姿态引起程颐和的怜惜,那么此刻,她便是失去了站起的力量和勇气,必须拽着程颐和的裤脚,才能不狼狈倒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喃喃说着,猛然灵光一闪,嘉洄是个乖孩子,他不可能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

一定是有人冤枉他,颐和,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她死死抓住这个念头,好把自己的恐惧驱除出身体。

程颐和惨笑:桑桑,你以为这些证据,都是别人找来我就相信的?

他若有若无地看一眼郑夫人和程嘉溯母子,我怕冤枉了我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特地让自己的人去查,查到的结果,还能有什么疑问?

桑柳从来都是这样,她绝不明确地指控某人,只会用委屈的神情,大度的话语,引导别人去怀疑,去替她打抱不平。

从前的程颐和享受这种替她出头的状态。他在郑夫人身上找不到这种优越感,因为郑夫人嫁他是下嫁,他走到今天,曾依赖岳家的力量。

唯有比他弱势得多的桑柳母子能够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怜惜,他看着他们,就像看着昔日软弱无力的自己,这就是他的爱。

优越感迷了他的眼,让他以为桑柳永远都会是弱势的那一个,直到多年以后突然惊醒,才愕然发现桑柳早就成为了他们关系的主导者。

他的喜怒哀乐都被桑柳所牵动,她清楚他所有的爱好和厌恶,她深谙他的心理,直到怎样通过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一旦看穿,这种把戏便不值一提,他恼怒于自己过去的愚昧,也为桑柳和程嘉洄玩弄的把戏感到伤心,不肯再相信他们。

桑柳逐渐绝望,当她的把戏再也不能打动程颐和,深切的痛苦剥离了她的伪装,她把自己的恐惧袒露在程颐和面前,就像很多年前她做过的那样。

颐和,我只有嘉洄这一个孩子你有两个儿子,但我只有他,他做了最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我还是求你,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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