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间的门宛若一道划过空间的裂缝。隔开的里外是两个世界,各自淌过不同流速的时间。
挑戒指的时候只是看了下设计图和钻石,没花太长时间,直到开始选婚纱了,肖景行才第一次感受到等待的漫长。
望着巨大的穿衣镜,他支着头,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指尖不时在大腿上打着拍子。周围坐着一圈等待的男人,或低头打游戏,或单手刷知乎,偶尔百无聊赖地插上一只苹果兔子,吃着婚纱店提供的果盘。
坐在他左边的男人,似乎刚打完一局排位,还在等匹配,抬起头瞥了肖景行一眼,随口搭话道:“欸,兄弟你这表不错。”
肖景行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男人也不在意,好脾气地笑着说:“什么牌子啊?是不是特别贵,不贵的话,我也去买一个。”
“江诗丹顿。”
“哦......”男人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灿烂道,“你是在等你老婆吧。我是兄弟结婚,被拉来当伴郎的。”
他举了举手机,“反正都要等,来一局吗?”
“谢谢,我不打游戏。”肖景行敬谢不敏。
“行吧......”男人叹息,有些颓唐地沉默了一会儿,心情不爽地吐槽道,“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刚刚我陪我那兄弟去挑钻戒,他老婆在那边也磨半天,这个也要看,那个也要试,烦都烦死了。女人啊就是麻烦。”
肖景行只礼貌性地提了一下唇角,姑且算作回复,但这似乎并不影响男人的倾诉欲,“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人不知道钻石就是碳啊?什么钻石很久远,都是商家炒作出来的,你跟她们讲道理也听不进去,唉,真是没办法。”
“......”肖景行垂眼看了眼时间,没有接话。
男人望了他半晌,见他没有反应,就凑近了些又问:“你说是不是啊,兄弟。”
他说着,想拍下肖景行的肩,被他侧身,拍了一个空。
“不好意思——”肖景行蹙起眉,微不可查地坐远了些,“你讲话声音可以小点吗?”
男人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大家都在看他,有些讪讪地低声说:“哦哦哦,抱歉啊。”
“那个兄弟......”他还想说话。
“那你觉得应该买什么?”肖景行扬手扫了扫肩上并不存在的灰,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黄金啊,”他很自信地说,“硬通货,那玩意才保值。”
“如果想投资,那不如送她几只基金。”肖景行不紧不慢地说。
男人愣了一下,似没有想到肖景行会这么说,偏偏他的语气又太平淡,一时竟分不清对方是在讽刺,还是真的在提意见。
“哪有人送基金啊,”他笑着说,“我就是觉得何必为了一个营销概念,花那么多钱买这么个破玩意。”
“要不你试试直接转钱,”肖景行很委婉,“她可能也会喜欢的。”
“这不太好吧......”
肖景行睇过来,男人一顿,摆手说:“彩礼钱不是都给过了吗,再给钱有什么意义?多俗啊。还是应该买点首饰。我跟你说女人啊......”
说着他似乎还想在喋喋不休下去。肖景行忍无可忍,终于撩起眼皮,正眼看他。
“你觉得男女之间差别大吗?”
“这不废话嘛,”他理直气壮地说,“生理结构都不一样啊。”
“是吗,”肖景行笑了一下,“但我觉得比起性别差异,你更应该关注下个体差异。你知道吗,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之大,甚至比物种间的差异还要显着,就比方说,我——”
他抬起手指,抵在对方肩前推过去,“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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