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就各种水果都挑了几个,在外边的公用厨房洗好后,给她端到床边上。李歆曼嘴角勾起一抹笑,任由林静合了个全家福,顷刻又耷拉下来,一声不响地拿起一个柿子。
“这是寒的,”林静连忙阻止她,“你风寒感冒不能吃柿子,待会儿分给你室友吧。”
她苦笑着摇摇头说:“我没感冒。”
“那为什么不来上班?”林静坐在床边问她,声音低低的,“是不是累了,心里太乱了?”
李歆曼咬着嘴唇,只挤出一个很轻的“嗯”。
林静看了她半晌。“那正好,我和你说件事,”她顿了顿说,“我准备在婚礼上公开我前夫是GAY。”
“什么?”李歆曼一愣,又问,“肖老师同意吗?”
“同意。”
“可是.......”
林静瞥向她,李歆曼被堵住了。她的睫毛颤了颤,有些嗫喏地说,“这样不好。”
林静问她:“哪里不好?”
她低着头,扒拉着柿子皮,说:“你们不是有个孩子嘛。”
这一下正戳中林静的软肋。李歆曼说:“对他不好。”林静几乎没办法反驳。
她宽慰林静:“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这样吧。你没必要白掺和进来。”
咽下一嘴甜滋滋的汁水,她说:“你跟肖老师也不容易,好好的婚礼就别为了我,搞得乱糟糟的。”
她额前略长的乌发垂下来,在她的脸颊印下浅灰色的阴影,贴着太阳般黄澄澄的柿子,显得额外憔悴。
“小曼。”
林静盯着她灰白如石膏像的面,冷不丁地试探,“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还没放弃?”
“放弃?你在说什么呢?”她干笑了一声说,“没有的事......”否认得极彻底却极虚弱。
“李歆曼!”林静不放过她,她的直觉告诉她李歆曼在撒谎,事实的真相也许正如她怀疑的那样,“你想什么啊?你都知道他是同性恋了!”
张了张嘴,李歆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下头,又塞了满满一口火红色的柿子囊。
林静看着她默认的样子,急得斥责她:“你是不是疯了?!”细细的声音,在窄小的房间里像惊蛰一样炸开。
“那我能怎么办?!”李歆曼把柿子往桌上一按,猛地抬起头,正对着林静,几乎要被逼哭了,“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她的眼里含着泪,在灯光下淌在蓝盈盈的眼白上,像是一汪哀怨的湖水。
“小曼......”林静被震住了。
“你也看到了,”她哽咽,弱下来,“我需要钱。”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啊,”林静心乱如麻,“你可以跳槽,可以好好工作,凭你的能力,你以后一定能赚到很多钱的。现在你跟他结婚,你以为他是想瞒过自己爸妈吗?不是的!他是要你给他生小孩!”
“我知道啊,”李歆曼坦然地注视着林静,无所谓地说,“我都跟他商量好了。房子他出,彩礼钱给的也足,我只要生个孩子就好了,”
“李歆曼,你清醒一点,”林静气得想骂人,突然吊高的音调,极刺耳,“你这是在代孕,你这是在卖,你知不知道?”
她在此刻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作为一个年长的女性,她清楚地明白这个年轻的女孩正走入一个错误的方向。这是一条歪路,路口花团锦簇,让你以为这是一条布满鲜花的捷径,但不是这样的,这条路不能回头且铺满荆棘,在最初用多少美丽的花束引诱你,在之后就会榨取你多少鲜血充作花儿的养料。
“卖?”李歆曼盯着林静,直愣愣地重复。
这个过于尖锐的字眼或许刺痛到了她。她像是被侍女刺杀的公主,低头看了看胸腹插入的宝剑,这才确认自己被人害了,快要死了。
“不是,”林静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我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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