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珩幽然的目光扫过映在月华下,宛若吐蕊桃夭般艳丽的面容,弯唇低低一笑,抚在鬓边的大手绕到她颅后,将人紧锁入怀。
脸颊贴在温热的胸膛上,鼻间冷香萦绕,耳旁一阵阵沉稳有力的心跳,还有环在肩处于腰肢上的手臂……崔莞眼睫轻闪,湿蒙蒙的眸子凝望湖光月色,心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磁沉的嗓音划破这两人均难得一遇的平静祥和。
“阿莞。”
崔莞动也未动,一声轻哼溢出唇齿,“嗯。”
刘珩松开揽在她肩上的手,顺着一条藕臂向下探寻,觅到那只细软的柔荑,五指微张开,十指紧扣。
“这一生,我从对任何妇人有过一诺。”
即便当年在甘泉殿中,那人临死之前,若不是以岑姨性命要挟,他亦不会应下一事。
不过,应承,到底不是许诺。
忆起往事,刘珩眼底暗流微涌,却掩不住闪现的决然,“我知你心,亦愿如你所言,生同衾,死同椁,千百年后黄土成一捧。”
“终此一生,只许你一人。”
他这一番话落下,怀中的崔莞明眸轻阖,埋在一片结实胸膛前的面容,便是天上高悬的明月,也窥不见半分神情,唯有一缕柔和的月光,悄然间铺陈在一大一小,十指紧扣的双手上,只见那纤细的五指,一点一点拢起,紧紧地,用力地回握。
“……信你。”起初是几不可闻的一句低语,而后一句,少女清悦的嗓音,便化为坚不可摧的磐石,“我,信你。”
无人得知,将信这一字言出口,于她而言,究竟有多不易,然而,无论千般阻碍,万般艰难,终还是将一片真心,交付而出。
少女平静的声音,仿佛亭下不断拍打墩石的湖波,一下一下擂在刘珩向来冷硬的心头,他瞳仁一缩,揽在腰间的手猛地一紧,刚毅的下颌抵在她头顶,嗅着那一丝清甜的香气,微抿的唇角中,溢出出一声低哑:“今日之言,我会铭记于心。”
卑劣的谋算也好,狠辣的手段也罢,他从来就不知成全为何处,六年前,他已错过一次,险些抱憾终身;三年前,又一次瞥见那抹飞蛾扑火般的身影,这一次,说甚也不会再松手。
扑火的蛾,既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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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永昌十四年,三月初春,太子刘珩风寒,贵体沉珂,至东宫闭门静养。
五月,淮南、晋北皆爆民乱,继而引出郑、常、鲁、尚等士族屯粮逾百万之举,以至年年丰饶,两地百姓却民不聊生,此事更在江南盗粮案之上。
帝怒,当朝斥士,又遣寒门使节赴淮晋两地彻查,士寒交锋,初明。
八月,太子病愈,朝堂为士请命被驳,十一月,士寒争斗之势,尽起,大晋乱象,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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