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多年的孝明帝,先闻魏人夺城,再闻百万子民遭屠,惊得几乎日不得安,夜不能寐,尤其是秦城破城之日,乃是在他扣下太子请征奏议之后,午夜梦回,顿觉冤魂痛於幽冥,夜夜绕榻恸哭……
疑神疑鬼之下,孝明帝原本还算硬朗的身子,日渐式微,三军捷报传回时,其正于韶华宫,与殷贵妃一同小歇,乍闻惊天之讯,悲喜交加心神动荡之下,以至于邪风入体,突然昏厥,匆匆传太医令前来诊治,岂料苏醒后的孝明帝竟口舌歪斜,舌蹇难语,便是四肢也麻木不已。
虽惊未乱的殷贵妃当机立断,封闭殿门,又差心腹将太医令以及孝明帝身旁的宦者宫婢尽数拘起。
中宫虚位,凤印旁落,手握后宫大权的殷贵妃,一夜间便压下尚未涌起的动乱,更将孝明帝病危一事牢牢捂住,对外仅是宣称今上偶染风寒,更是需静养为由,罢了早朝,待布置得万无一失后,方更衣换饰,悄然出宫来到沐园。
“什么随身携带二次元!?父,父皇他……”初闻这惊天之密,刘冀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殷贵妃,待见衣着饰物皆比以往朴素得不知几何的殷贵妃凝眸颔首,他瞳仁来回摆动几下,华袍下的身子一挺,双手紧握成拳,沉声道:“母妃前来,可是下了决意?”
殷贵妃心头一突,转瞬间却又释然,当即便道:“虽说淮晋两地的动乱暂且压制士族的气焰,但此次太子出征,若是战况不利倒罢,即便无人在暗中布局,今上也不会轻易饶了他。”
“可偏偏三军大捷,不但解去雍南二城危势,眼看士气大涨,太子挥军北上,收复三城只怕是指日可待,这般显赫的大功,抹是难以抹去,士族定也会抓住机遇,趁势崛起,早先今上扣压太子请兵出征的奏意,便是防此情形,奈何……”
魏人来势汹汹,晋人久未经沙场其心虚怯,按理,孝明帝当御驾亲征,以定军心,只是孝明帝年事已高,亲征之事有心无力。而殷贵妃一来不愿让刘冀涉险,二来也是担忧一旦刘冀出征,留在建康的太子便会乘间击瑕,多方顾虑之下,殷贵妃这才鼓动孝明帝松口,允了刘珩出征一事。
“而眼下今上病危,于寒门而言,乃是天赐良机。”殷贵妃凤眸微眯,厉色连闪。
“母妃是打算迫父皇禅让?”刘冀听殷贵妃一番述说,眼底的暴戾早已褪尽,喜色渐生,帝危,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今在朝中的唯有他这一位皇子,结果不言而喻。
“不。”殷贵妃柳眉紧蹙,凤眸中流露出一丝抑不住的失望,少顷,她将目光转向窗外,望着满庭渐染的萧瑟秋意,冷声道:“一旦太子得胜归来,朝野内外定是名望大起,倘若他知晓今上禅位于你,又岂会甘心?如今三军帅印不在你我手中,光凭建康一支守城军与宫中禁军,连西府军都难敌,更何况是刚自沙场归来,士气未弱的三军?”
到时候,根本无需太子费心,一句名不正言不顺,便可光明正大的反了新帝,这等天时地利人和之局,殷贵妃又怎会拱手送与刘珩?
“你且听好,明日一早你便入宫侍疾,过两日,不必你出言,朝堂之上自会有人上奏议,示意今上将监国之责交予你,介时,你便设法培植威信,尽快把持住朝政,待三军班师回朝,只要收了太子手上的兵符帅印,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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