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素吃了一惊,猛地抬头看着她,“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就在几天前,狩猎场上,他中了一箭。”子青直到现在都觉得此事不甚真实。战场上千军万马,何等凶险,李敢大伤小伤无数,也都活过来了,却在狩猎时被一箭毙命。
缔素似也觉得不甚真实,“他们……李敢死了,他们李家还有人吗?”
“小辈里就剩下他的孙儿李陵了。”
李广将军戎马一生,最后自到身亡,三个儿子皆身死,独留下孙儿李陵一人。
缔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怎得,在听过李敢已死之后,他的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和害怕,仿佛看见冥冥之中有一只巨手,让这些他曾经恨过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可现在他已经不再恨了……忽然,围着东边大鼎正烤火的灾民那里传来一阵喧哗。
子青急步赶过去,看见又一人栽倒在地,已然昏迷不醒,周遭的灾民躲得远远的。她俯身欲把脉,此人的一条胳膊竟是空的,待细看他的脸,她吃了一惊,眼前这个人竟然就是在陇西不告而别的公孙翼。不知怎得他竟到了此地,又染上了疫病。
“方才挨个检查的时候,他就躲了。”灾民中有人害怕道。
公孙翼己经烧得迷迷瞪瞪,但还认得子青,用仅存的一条胳膊紧紧拽着她的手,“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我们正在想办法。”
子青只能道,朝缔素重重点了下头。
“我不要去凤鸣里,我不要去,去了就是等死,我不要……”公孙翼极力挣扎着,但由于高烧体力严重流失,他的挣扎也不过就是挪了下身子而已。
“快,把他也送到凤鸣里去!”缔素急命人来抬走,又朝子青道,“你快去净手更衣!快去啊!”
他那样焦切地挥着手要她赶紧去,以至于子青一眼就能看出他心底的恐慌。
尽管用了许多预防措施,但疫病还是在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蔓延着,常常是日里还神采奕奕的人,到了夜里就高烧不退,吐血、流鼻血,神智模糊不清,被急急送往凤鸣里。
因着实束手无策,子青与几名医工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先商讨出几个方子,给病人试上一试。他们分为两路,一路往五步乡,安排灾民服防疫的汤药;另一路带了药材至凤鸣里,选取两三名病者,先在他们身上试一试。
子青复看过公孙翼,他的身上出现大量的黑斑,已然昏迷不醒,汤药根本就灌不进去。煎药,喂药,还得注意自身与病患的隔离,子青与另外两名医工忙得焦头烂额,然而结果并不如人意,病者无丝毫好转。而送来的人却是越来越多,死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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