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的神情也一黯,当今皇帝重寒门打压勋贵已是公开的秘密,想当年冀州张氏也是煊煊赫赫一族,可现今朝堂上出自张氏一门的高官却是一人也无。当年张皇后为保太子自断羽翼,怕是也没有想到会落得如斯下场!
张皇后大概也是想到此处关节,咯咯叽叽地捂嘴笑了起来:“宝和十四年,先皇的庞贵妃在宫宴上赐酒,人人都知道她不怀好意却都乐得袖手看笑话,是我——伸手拿了那杯酒。回去后不过两个时辰腹中怀了五个月的孩儿就没了,太医说伤了身子以后恐再难有孕。那时他对我说,我们膝下有昶儿就够了,日后昶儿会贵极天下,任谁都不能擅动他分毫!”
园中有几枝早杏,枝梢上挂了几朵艳红,张皇后用带了镂金菱花嵌红宝石粒护甲的指尖轻轻一拂,那花儿就颤颤地跌落在地上。
张皇后痛得低低弯了腰,“我的昶儿还没有进学时,我就教他谨慎二字怎么读怎么写怎么做,只差把这二字刻在他脑门上,你说这样的孩儿怎会肆意妄为到勾引臣妻?即便是真的思慕他嫡亲的表妹,也不会这样胆大到暗通款曲,更何况还愚蠢地留下那样言辞凿凿的书信和钤印!”
张夫人泪如雨下不断点头,“是,太子从来都视安姐如妹,安姐视殿下如兄。但凡他们有一丝绮念,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各自嫁娶。”
张皇后忽地一转身,嘶声喊道:“我却没有料想到谨慎过头竟成了他人眼中的懦弱可欺,让那些魑魅魍魉看到了可趁之机,用几封书信就生生逼死了你的安姐,我的昶儿!”
早春的时节里日光温暖东风和煦,皇后和张夫人在秾艳的杏李树下哀哀相泣。从此之后,哪怕这春花再娇再艳,在她们眼中也失了颜色。
大宫女绿萝远远伏地跪奏:“太子妃在宫门外求见,说有事要向娘娘回禀。”
张皇后缓缓直起身,扶了扶头上的云脚千叶卷须珍珠银簪,脸上的泪水依旧斑驳,却神情平静口齿清晰地轻声说道:“让她滚——!告诉她先时不愿意说,那今后就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东宫里怕是容不下她了,让她自个在这宫里头另外挑个地儿,余生好好地为太子祈福吧!”
张夫人却是心中一动,委婉劝道:“还是见一见吧,兴许真的有什么事?”
张皇后却意兴阑珊地摇头道:“皇上自己不待见世家,却让我儿娶了崔氏女,其心已是昭然。昶儿心性仁厚,自那年的簪花宴上与那崔氏玉华一见钟情,待她从来都是情深意重,大婚五年未有子嗣都末出一言苛责,宫内也未纳其他妃妾。”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