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一阵子,但……”杏贞迟疑片刻,果断道,“额娘说这是风筝下贱人做的东西,咱们也算大家千金,应学女红针线,料理家务,人生苦短,学无止境,怎能将时间放在学低贱手艺上?姐姐你以后也别做了,耽搁了时间惹长辈不高兴,想要就直接去买,这种便宜东西也值不了几文钱。”
杏珍摇摇头:“我爹娘才不会不高兴呢,我娘说我还小,应该多玩两年,规矩什么不用急着学,我爹见我学做纸鸢还夸她家闺女聪明,手把手来教我,这只蝴蝶的骨架就是他编的,我负责糊纸画花,可惜他也手笨,做出来就是这个了。不过他没笑话我,我也就乖乖地没笑话他,嘻嘻,我爹娘最喜欢在外面夸我,他们说要把我捧得高高的,让人人都以为我是好孩子,这样我就没脸做坏孩子了……”
杏贞羡慕道:“你娘和我娘不同,我额娘说,小孩子哪能总是夸?夸得多就会自满,不谦虚。”
杏珍不解问:“为什么?为什么爹娘夸自己孩子就不谦虚?明明我是个好孩子,做了正确的事就是要夸啊。”
杏贞说:“做正确的事本就是应该的,有什么值得夸的?”
杏珍摇着头:“是这样吗?可是我不喜欢被爹娘骂,幸好我爹娘疼我,也很少骂我……”
“大概吧,别担心,”杏贞有些羡慕眼前开心的小女孩,苦笑着说,“你家境好,长大后又不用选秀,父母要求自然宽松,比不得我……”她不自觉收紧手中线轴,冷不防崩断了线,断线的纸鸢摇摇往高处飞去,不受控制。
杏珍连叫两声“哎哟”,急得不行,命人追着纸鸢去。
杏贞站在原地,一直痴痴地想,为何杏珍就算手拙做不好,她娘也一直夸奖她?为何她就算努力做事,只要稍有失败,额娘就一直骂她?
阿玛说:“慈母多败儿,做人要谦虚自省,阿玛的谴责是为了让你变成更好的孩子。”
额娘说:“旗人女子荣华富贵全在选秀上,你爹就是个芝麻绿豆官,帮衬不了你太多,你要想将来有造化,过上好日子,平日就绝不能松懈半分。”
往日教诲,历历在耳。
她相信父母是为了她好。
可是,为何她会如此羡慕天上那自由自在的纸鸢?为何她会如此羡慕无忧无虑的杏珍?羡慕让她心里有莫名的压抑。
杏花丛中,纸鸢飞,纸鸢飞……
追不上,看不着,消失天际,不知会堕入皇家后院还是贫民瓦窑?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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