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沂静静地听着,当年那场错误打乱了两个家庭,即使现在归位,伤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这件事中受伤最大的是楚锦瑶,她被迫离开苏家,离开熟悉的环境,回家之后,却又要艰难地适应新环境,忍受冷眼和排斥。在这个过程中,苏父苏母,包括楚锦妙,又付出了什么?
不会的。秦沂破天荒地安慰人,生疏地放柔了声音,和楚锦瑶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恩怨分明,心存善意,这样很好。
楚锦瑶擦干悄然流下来的泪水,她陷入回忆中,想着想着,眼里含着泪,嘴边却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虽然苏父苏母对我不好,苏盛也总是欺负我,但总还是有好人的。姐姐她虽然早就知道我不是苏家的孩子,平时里对我也没句好话,但是天冷了洗衣服,每次都是她抢着去打水,她说她嫌弃我手慢,其实我知道,她是心疼我手上起冻疮。小时候父亲每次喝醉酒要打人,都是她顶着骂把我推到外面,让我去割草。她和我无亲无故,能做到这样,我真的很感激她。楚锦瑶说着鼻子一酸,知道秦沂不喜欢人哭,赶紧眨巴眼睛,把眼泪逼回去,我如今生活变好了,没什么能帮她的,只能尽力给她些银钱傍身,让她不要再在大冬天洗衣服。
秦沂许久都没有说话,他很少安慰女孩子,他甚至很少听别人诉苦。他的世界里,是深红威严的宫墙,恭敬精明的宫人,歌舞升平的人世,以及一个个面容姣好,但心如毒蝎的女子。他也见过许多女子哭,但宫里的女人即使哭都能哭得梨花带雨,恰到好处。这是秦沂第一次,平心静气,安安静静地,听一个女孩子说人间的疾苦。
秦沂素来最讨厌人哭,然而这次楚锦瑶流泪,他却没有再嫌弃。过了一会,他说:云锦太贵重了,你就算能辗转将东西送到你姐姐手中,恐怕她也用不了。说不定,反会招祸。
我也知道。可是,我没有其他钱,这匹锦是我唯一的私财。
这些不会成为问题的。擦擦眼泪吧,别想这些了。
怎么能不想呢?楚锦瑶都要被逗笑了,我自己不惦念着这些,莫非银钱还会从天而降?
秦沂突然问:如果你遇到一个大人物,很高很贵的身份嗯,比你父亲楚靖再高一些。他愿意帮你呢?
他愿意帮我,我就能白受着吗?楚锦瑶指尖轻轻点着玉佩,说,你刚刚来人世,难免会想着一步登天,但是我告诉你,这种想法要不得。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可不行,即使那是个大人物也不成。看来我得好好看着你,别我一时不注意,你被人骗了去!
就凭你?
哎,凭我怎么就不行了呢?别的我不敢说,保护你,我绰绰有余。
秦沂轻轻笑了一声,楚锦瑶继续说:你以后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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