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丫头的通传声,她睁了眼,咳了一声,慢慢作势要起来行礼。
这孩子,何必多礼。
洪夫人快走了两步抬手阻止住她,在屋里伺候的大丫头寻蝶屈膝行过礼,见洪夫人在床前站定,忙搬过椅子来,请洪夫人坐下。
徐大太太则坐到床边,安抚地替女儿掖了掖被子,道:你方家婶娘不是外人,知道你病了心疼你,你就安心躺着罢。
望月虚弱地应了个是,又向洪夫人道:是望月失礼了,一点小恙,还劳动夫人前来探望。
洪夫人细细打量着她,面上和颜悦色:好好的怎么会受了寒,可是衣裳穿薄了?你们姑娘家娇嫩,虽是春日里了,也不可大意,该多带两件替换才是。
望月垂下眼帘:隆昌侯府梅林里的花开得正好,我头一次去,不留神在里面多逛了一会儿。夫人说的是,我若穿厚些就好了。
他家的梅林确是一绝,洪夫人听见笑了,别处再没有的,别人来邀我,只是我年纪大了,又本不是个风雅的人,所以没什么兴致,想着你们小姑娘爱这些,才叫你去散散。
望月立即道:夫人这样的花容月貌,哪里说得上什么年纪大了?叫人听了都好笑诧异起来。
洪夫人目中光芒一闪,笑意深了一层:看这孩子,才吃了苦药,嘴还这般甜,只是我听了,心里却不大和乐。
望月一讶洪夫人这个人,在她看来是极易讨好的,洪夫人相貌寻常,因此极爱听人赞美,望月从前观察着她身边的丫头,不多久就摸准了这个脉,照着施方起来,果然百试不爽,洪夫人面上常佯做不以为然,但眼底的自得愉悦瞒不了人,何以这次不行了?
洪夫人很快给了她答案:大姑娘不知怎么,忽然跟我生疏起来了,婶婶都不叫了,只是一口一个夫人,我这心里怎么自在?
方徐两家尚未正式成姻,但定亲已逾十年,这婚事外人看来实如板上钉钉,徐家以往有求于洪夫人,洪夫人打趣起来,让没过门的侄媳妇叫得亲热一些,这婶婶便不从方寒霄论起,一般交好人家也叫得,所以望月也就含羞应了,但她今日心内别有高枝,出口就叫回了夫人,这份下意识的撇清生疏自己原是不自觉,不想叫洪夫人精明地挑出来了。
一挑出来,她颜色就有些变,无它,心虚使然。
徐大太太也是一愣,洪夫人没点破前,她也未察觉。好在她掌得住些,就要笑着寻词缓颊,不想洪夫人自己先笑出了声音,而后话锋一转:我知道了,可是大姑娘猜到了我是来做什么的,所以害羞起来了?
徐大太太才摆出的笑容差点没撑住如抹影子般的莹月都懂洪夫人所谓何来,她如何不知道?虽然知道,但真的被迎头把话题引过去,心头那股排斥还是压不住。
她明珠般养大的女儿,绝不能去蒙尘在一个哑巴残废手里!
望月的脸色则变得更厉害了,她掩饰般忙低下了眼帘,把脸向里侧微微转了一转,作出副害羞的情状来。
不知是屋里光线没那么好,洪夫人没看出来母女俩的不对,还是怎么,总之她只是咯咯一笑,站了起来:好啦,是我的不是,看把大姑娘羞着了。徐太太,我们出去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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