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纠结如乱麻的心态非三言两语能叙清,总之徐大太太干这事确实有自己认为能成事的一套逻辑,蔡嬷嬷作为心腹,很清楚主子的心态,方跟着也有自信。
但她的自信很快再一次粉碎了,方伯爷比洪夫人还果决,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他面沉如水,进来就直接怒道:我都听说了,徐家竟敢如此辱霄哥儿,简直岂有此理!夫人,不必和这些奴仆多费什么口舌,把这假新娘子架回轿子里,我亲自去送还徐家,要徐怀英给我个交待!
徐怀英就是徐大老爷。
蔡嬷嬷变颜失色,还想寻话挽回,但方伯爷发令是十分好使的,立刻就有人去床上拖拽莹月,莹月本就不想留下,毫不反抗,足够配合,但耐不住这些人动作粗鲁,她脑袋被磕在床边围板上,发出动静不轻的一声咚响,她叫不出来痛,一下被磕得眼泪汪汪。
王大夫医者父母心,他现在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虽知自己不该管闲事,到底忍不住说了一句:大这姑娘伤得不轻。
方伯爷看他一眼,道:先生怎么在这里?老太爷那里离不得人,先生还是回去静德院看着罢对了,这里的事,就不要入老太爷耳了,免得惊到老太爷病体。
他并不怕王大夫回去多嘴,方老伯爷真因意外有了不好,做大夫的第一个跑不掉。
王大夫不太高兴,倒不为别的,他才亲手熬了一碗药给莹月喝下去了,这会儿病家就让这么对待,他觉得他的药浪费白熬了,未免可惜。这话没办法跟方伯爷说,他只有扫了方寒霄一句:大爷叫我费这劲做什么呢。
说完就走了。
他不是伯府奴仆,不必十分看人眼色。
伯府的奴仆也不受他干扰,就继续要拖拽莹月,方寒霄却似乎受了王大夫一句触动,站出来,向方伯爷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方伯爷叹气道:霄哥儿,我知道这事很伤你的颜面,你有气就发出来罢,不要在心里憋着,伤了身体就不值了。徐家那边,我已派了人去查探到底怎么回事,你放心,你才回来,二叔一定不会叫你白白受这个委屈。
洪夫人适时接话:伯爷,哪里还用得着查?就不查,我也猜得着是怎么回事。徐望月定然是跟别人有了瓜葛了,还不知到了哪一步,不然,怎会塞个庶女来堵我们的嘴?我跟伯爷一道去,看徐家能狡辩出什么来!
蔡嬷嬷眼前一黑这不可能有误了,平江伯府就是要往大了闹!
方寒霄站在叔父方伯爷的对面,垂在身侧的手掌握起,浓而墨黑的剑眉往下压着,狭长的眼尾里现出了一线红血丝,因为绷起了表情,侧脸的线条显得分外明锐。看起来,是被刺激得终于隐忍不住,怒火上头了。
毕竟被戴绿头巾堪称男人的奇耻大辱,又有几个男人能真的忍下这口气呢。
洪夫人眼中闪过喜色,指挥起下人重新动作,莹月咚咚又遭了两下罪,被下人架下床来,拖着往外行去。
但眼看莹月要被拖过门槛,方伯爷和洪夫人都要跟上去之际,不知为何,方寒霄竟又拦了上去。
方伯爷神色不着痕迹地微僵了一下,眉间藏着一点不耐烦:霄哥儿,又怎么了?天色快黑了,再拖延下去,我们就不便出门了,府里还有许多宾客在等着,也需与他们个交待,时间紧得很。
婚者,昏时礼也,成婚的吉时在黄昏,送亲队伍也是算着差不多的点来的,此时确实已经日暮了,最后一点残照斜晖从门前吝啬地铺了一小片进来,照在方寒霄殷红的喜袍下摆上,但照不到他上半身,他整个脸面,更完全隐在了昏暗中,因此而有了一点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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