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爷甚为失望,因此也没心情再和他周旋了,敷衍道:霄哥儿,你知道便知道,不要出去乱说,隆昌侯府听见了,对你可没有好处。
方寒霄:但二叔好处多矣,是不是?
方伯爷假笑了一声:霄哥儿,你真是想多了,只是本厨房日用账,我拿出来给你看看都没什么。诚哥儿没眼力,才以为是重要的物事捡了回来。
方寒霄好整以暇地写:二弟没眼力,蟊贼不会也没有,贼走千里只为财,偷两斤肉也比厨房账本子值钱,可见二叔是虚言搪塞我。
这一串话有点长,但他笔走龙蛇,写得也不慢。
方伯爷早已意识到这个侄儿难缠,眼下打发不走他,他心内烦躁之余,也有些没办法更有一层是怕他真出去乱说,他领着两个心腹清客对那本看似寻常的账册琢磨了一夜,才琢磨出点头绪,正是要紧关头,绝不能容许人来坏他的事。
别人也罢了,昨晚跟方寒诚出去的两个小厮早叫他严密看守起来了,可方寒霄这个长房长孙他看不住,只能哄着来。
脑子里想了一圈,他一咬牙,道:霄哥儿,你实在不信,那账册子就与你看一眼,你看了就知道真没什么。
他说着,当真去小间里把账本拿来了这么要紧的东西,搁别处他都不放心,撑不住小睡的时候都揣在了被褥底下。
你看吧。
他尽力不当回事地递出去。
方寒霄接到手里翻了翻。
方伯爷紧盯着他。
方寒霄在他如炬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把账本一页页翻着。
方伯爷起初镇定,渐渐有点沉不住气有什么好看的?这种东西,大略粗翻一下就知道真的只是些菜蔬炭火的账目,至于翻这么细,看方寒霄那意思,似乎还打算从头细细看到尾。
他不觉伸手想夺:霄哥儿,你看好了吧?真的没什么,你不必出去告诉谁,虽是本不要紧的册子,落到咱们家手里,隆昌侯府要知道了,还以为是特意的,白白又结下一桩仇来,那就不好了。
方寒霄躲了躲,一边把账本藏到身后,另一手执笔潦草写:二叔稍等,我看这账本有一点眼熟。
方伯爷狐疑,道:眼熟?各家日用账的模子差不出多少,或是你无意中看见过类似的罢。
从隆昌侯书房偷出来的日用账,二叔也觉得差不多吗?
你方伯爷压低了声音,目中狐疑之色变浓,你连这也知道?你跟那小贼确认过了?
没有,那小贼认不得几个字,我问不了他多少话。
方寒霄滴水不漏地继续写:这是我猜的,因为我看见了砸在地上裂成几瓣的砚台。
砚台这种东西,当然是出现在书房的可能性最大。毕竟隆昌侯府里又没有哑巴,不需要像方寒霄一样把文房四宝摆得到处都是。
方伯爷脸色绷紧。
他心内实在紧张。
他如此重视这本账本,原因也正在此处。
当然蟊贼有可能进过隆昌侯书房之后,又偷到厨房去,可正如方寒霄说的那样,他揣块肉出来都比偷人家的日用账有用,这账本会和砚台同时出现在蟊贼手里,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都是他从隆昌侯书房里偷出来的。
而隆昌侯府除非吃错了药,才会把厨房的账本收到主子的书房里去。
方伯爷感觉自己的声音都紧了起来,他努力控制着:霄哥儿,你还在哪里看过这样的账本?你好好想想。
方寒霄在明知账本不对的情况下,仍能提出来他看过,那这里面一定不如他原来想的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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