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谢令鸢怔怔呆立,口里含糊道。
下一刻,她猛地推开门,迎面一阵寒意,不知道为什么,扑面的冷,冷到心底。
她倒退了两步,一时竟踌躇,不知进退,脑海混沌如麻。
那些宫女跪在殿外,泪眼模糊中,就见向来豁达乐天的德妃,像泥塑一样僵在门口。
过了好半晌,她仿佛才想到该动弹了似的,往内殿寝室挪去,步伐渐快,最后跑去掀开帘幕。
。
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容,却是不熟悉的溘然长逝。
走得太急太古怪,甚至没来得及道一声别。
林宝诺静静的躺在那里,谢令鸢听到嗡了一声,周围空气仿佛坍塌下来,朝她挤压。
四周的声音扭曲了,一时间有很多人在吵闹喧哗,又好像没有,嗡鸣如cháo水一lànglàng拍打,将她淹没。
然后她隐约听到林宝诺的声音,仿佛是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一起面对吧。一起回去,一起等金叽奖的影后。
cháo水般的嗡鸣褪去,说话之人的神色语气,也鲜活了起来。
她往前又走了两步,仲chūn时令,本不应该有寒意,却觉得半身似浸在冰里。过了很久,才想到坐下。
又不知为何,不敢坐chuáng榻,她懵懂地坐在地上,双目放空了一会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眼泪夺眶而出,不知何时晕湿了衣袖。
。
就那样趴着,身边忽然传来了窸窣动静,似乎林宝诺的手动了动。
倦冷中,谢令鸢感到她在抚摸自己头发,忙抬起头,迎上她看自己的目光那眼眸中,还有一丝狡黠顽皮的笑意。
她从没有这样笑,那时候她们心高气傲,都展现自己最锐意锋芒的一面。
谢令鸢怔了一下,几乎被攫住了心脏难以喘息。半晌,她拿开林宝诺的手,消化着这乍悲还喜的心qíng,心头一窒,越想越怒,越想越恼。
所以你没死?刚才吓唬人你她恍然反应过来,就想抓着林宝诺三百六十度回旋摔,愤愤道:这种玩笑能开吗!你开这种玩笑,有没有
说着忽然心头涌起悲cháo,一时哽咽。
林宝诺微笑着,看她气愤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温声道:谢令鸢。
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叫对方名字,谢令鸢愣住,又听她道:你还得谢谢我呢。
谢令鸢心想,我谢谢你全家。
你答应我,回去要好好的,记得告诉我谁是影后。
这话让对面的人一怔,心头浮起了巨大的恐慌。她下意识想要挽留。
林宝诺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对她微微一笑,身形渐渐透明,然后像雾一样,消散。
要记得啊。
谢令鸢怔然而立,看着那团雾气消散。过了很久,眼前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伸出手想碰触,然后蓦地一惊。
谢令鸢从梦里睁开眼,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外殿上起了灯。
她才发现哭过方才睡着了,旁边林宝诺依旧安静沉睡。
她又静静地坐了很久,低低的声音在空寂的内室响起。
我会记得的。
她起身,脚步从未有这样沉,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外走。延晖殿外已经挂起了奠幅,不多时,太后贵妃等人将赶过来。谢令鸢也无心停留,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人也不想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回了丽正殿。
郦清悟进宫的时候,谢令鸢和海东青正坐在丽正殿的门槛上。他上前,想拉起她,提醒道:地上凉,对身子不好。
谢令鸢视线越过他,不知在看哪里。郦清悟轻轻叹气,半跪在她面前。
她目光很远,眼底仿佛倒映出天际破碎的星辰。他抬起手,轻轻替她拭了拭脸。
她这才发现脸上一片cháo意,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
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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