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天气尚十分寒冷,两人虽点燃了一堆篝火,山dòng内仍然很yīn冷。此行匆忙,寝具带得并不齐全,赵构的马上只负有一块大貂皮,是他平日巡幸各地时在野外用的。婴茀见那貂皮虽不小,卧覆各半一人用倒也足够,但要同蔽两人就很勉qiáng了,何况,自己虽已受赵构临幸,却仍不敢肯定他会愿意召自己同卧一处。于是她把貂皮铺好后依然如在宫中时一样,先行礼请赵构就寝,然后恭谨地退至较远处。
赵构淡淡问她:你准备在哪里睡?
婴茀低首道:奴婢在篝火旁坐着歇息也是一样的。
赵构朝她一伸手,命令得很简洁:来。
这一字比猎猎燃烧的篝火更令婴茀觉得温暖。她略带羞涩地缓步走去,与赵构解衣后一起躺下,因貂皮面积的原故,赵构很自然地把她拥在怀里,他们像两只过冬的小动物,紧紧蜷缩依偎着,婴茀安宁地微笑,忽然对这次意外的二人独行感到有些庆幸。
须臾,赵构像昨夜那样开始吻她,婴茀轻有一颤,却随即镇静下来,已不像第一次那样惶然不安,只柔顺地躺在他怀中接受他的爱抚。这样的接触持续了许久,却不见他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婴茀微觉有点奇怪,便不禁睁目看了看他,但见他紧蹙双眉,眼中有隐约的忧虑与惶恐,而渐渐加大了抚摸她的力度,她有点疼,忍不住低呼几声,他恍若未闻,继续着抚摸与亲吻的动作,而神qíng却越来越焦躁,额上汗珠也密密地渗了出来。
讶异之下她留心观察,亦渐渐明白了他惊惶的原因:他的身体并未随着他的yù望而有所反应。她也惶惶然不知所措,却让他看出了她的了然。尴尬之下他猛地起身,只着一身单衣便冲出dòng外。
婴茀立即穿衣而起,拿起赵构的披风追出去。却见赵构立在一块凸出山坡的岩石上,愣愣地望向远处,整个人都呆住了。
婴茀顺着他目光望去也是一惊:江对岸一团烈焰冲天,长烟弥漫,着火处离此地很远,而仍能看到如此景象可见火势甚大,蔓延甚广。
那是扬州。赵构艰难地说:金人纵火焚城了
婴茀鼻端一酸,走过去把披风轻轻披在他身上,温言劝道:外面风大,又冷,官家早些进去歇息吧。明日到了镇江再与群臣商议收复失地之事。
赵构一动不动,眼底沉淀着一片绝望的苍凉。
婴茀伸手扶他,轻轻拉了好几次他才勉qiáng移步,转头看看她,神qíng有些不自然。婴茀知道他是为适才的事觉得有失颜面,一面扶着他回去,一面装作不经意地说:官家昨夜未休息好,今日又劳累奔波了许久,一定很疲惫,暂且先在此歇歇,待到镇江后再好好将养两日,jīng神自然就好了。
赵构此后一直沉默着,不再与她说话。进到山dòng中默默睡下,也不再伸手揽她。婴茀依在他身边,搂着他一支胳膊而卧,长夜难眠之下反复想:他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会好她因这念头而有些羞涩,忽然间又莫名地在心里郁然长叹。偷眼看赵构,他躺着毫不动弹,像是在沉睡,映着篝火跳跃不定的光焰,他清秀的五官上可看出分明的忧患之色。她以手轻抚,触觉冰凉,而他的眼睑似在她碰触的那一瞬有微微的跳动。
次日下山后,镇江守臣钱伯言发出的府兵找到了他们,将他们迎至镇江府治中住下。赵构很快发现府治中温暖柔软的衾枕也仍然唤不回他的jīng神,这个发现对失地之后的他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般更为沉重的打击。他难以置信,一次次地与婴茀尝试着yù再度寻回他丧失的能力,焦躁惊惶之下他的行为越来越狂乱而粗bào,婴茀默默忍受着配合着他,但一切终究是徒劳的,到了第三夜,经过最后的无效尝试后赵构失控般地起身,疯狂地抓起所有能抓到的东西猛撕怒砸。
婴茀跑去拉着他劝道:官家不要
赵构一扬手便把她推倒在地,他朝她怒道:你滚开!不必再跟着我了!明天我把你配给一个将领,你跟着那男人去过吧!
婴茀爬起来,依旧跑过去紧紧搂住他,泪流满面地说:我不要什么将领,我的男人就是你!
赵构怒气不减,仍想把她推开,她不理他的推搡,继续紧箍着他悲伤地说:你是我的男人我的命,我的荣光我的天!能靠近你,活在你身边我才是我希望的那个我,这点在我们相遇于华阳宫樱花树下那天我就认定了不,不,还要更早,在你去太上皇寝宫扶起贤妃娘娘时,在你拒绝郓王殿下的邀请时,甚至,在我初见你那天,你蹴水秋千、指挥龙舟争标时
赵构在她激烈的告白声中逐渐安静下来,半晌后苍茫地勉qiáng微笑,轻轻对她道:婴茀,怎么会这样?
拥着他的婴茀清楚地觉察到他身体如深寒受冻般轻轻颤抖着,她愈加不肯放手,将泪湿的脸颊紧贴在他胸前:官家,不要赶我走。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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