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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他后,她迅速被他手中的佩刀吸引。他徐缓地拭擦着,清寒的幽光一道道地自刀刃上漾入她眸心,她的双目因此闪亮。

他在心底无声地笑,却不动声色地问: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么?

她下意识地扫了内室的chuáng一眼,踌躇着说:知道。

难得她能做到这般隐忍,居然能一召即来,可惜不自知她坦白的双眸会透露所有心思。

嗯,他引刀还鞘,然后递给她:把刀放进墙边的衣柜里。

衣柜?她诧异地问:不是挂墙上么?

他点头:衣柜,没错。

她便顺从地接过,依言把佩刀放进了衣柜,再转身远远地面对着他,神qíng不免有一丝紧张。

好了,他淡淡命道:你可以回去了。

这下她更是不解:回去?

对,你回房休息罢。宗隽重又握起刚才搁下的书:要你做的事做完了。

她如释重负,而踟躇的步履又显示了她计划搁浅的不甘。他的双目落在书上,但心里总有一只眼睛在观察着她,轻易窥破她矛盾的心境,令他心qíng愉悦。一时兴起,便又调侃她:还不走?想留下?

她脸一红,立即疾步朝外走。走到门边忽又回头,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书?

他举起向她亮出封面:《贞观政要》,你们汉人的书。

次日深夜他又召她过来,这次明摆着跟她说是要她侍寝,她目中有羞忿之色一闪而过,却未拒绝,静默着表示应承。他一笑,命侍女端了一盆清水进来。这要求令她感到怪异,打量着他问:不是盥洗过了么?

他只说:半夜会用得着。

她显然想不明白,却也不好再问,便噤声,好不容易在他再三催促下上chuáng躺在他身边,仍不过是和衣而眠,且侧身背对着他。

他也暂时没去碰她,须臾故意鼾声大作,实则与她一样清醒。她不是不怀疑,取出一片羽饰在他鼻上拂了两下,可她不会知道他对小小痛痒的忍受能力远超出她的想象。

又等了一会儿,见他毫不动弹,一味沉睡,她便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前,迫不及待地匆忙拉开衣柜门

砰地一声,有东西自柜中炸响。其实声响不算巨大,但夜深人静,那声音依然分明而震耳。并且伴有浓烟,刺鼻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宗隽当即起身,哈哈大笑着点亮了蜡烛。

柔福默然愣了片刻,才缓缓转过身,脸上yīn沉恼怒的表qíng不比烟熏的痕迹逊色:啊,完颜宗隽!

那机关其实很简单,只是枚小小的拉pào,不过是他命人特制的,发出的烟雾要比寻常的多。

你不知道未经允许是不能私自翻找主人物品的么?宗隽笑问。

她冲过来劈头劈面地打他:我要

你要杀了我!宗隽一边招架一边笑着说,很快捉住她的双手紧紧握住。

她便也停下来,严肃地盯着他说:我并非威胁你,我会真的杀了你。

我知道。宗隽也收敛了笑意,拉她在身边坐下:好,我们仔细讨论一下这事。

宗隽把一块面帕投进准备好的清水中清洗一下,再取出来轻拭柔福脸上的烟尘,她恼怒地避开,挣扎得像一条离水的鱼。

宗隽便把帕子扔进水里:那一会儿你自己洗。然后对她说:我知道如今你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杀了我。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死了,你将来就算不被生焚殉葬也会被我的兄弟收纳为妾,比如那大胖子宗磐,而他们对你,未必会有如我这样的耐心。

大不了我也自尽,只要你死。柔福说: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欺负我的机会。

宗隽一哂:我的死对你来说很重要?我甚至不是大金权臣,杀了我,你就能灭金复国么?就能洗清你与你宗族同胞的耻rǔ么?

她摇摇头:是不能。可是你不是个很简单的坏人,如果让你活下去,我不知道你还会施加给我或我的同胞何等的耻rǔ。

这话听得宗隽微微一怔,旋即大笑开来:有道理,这点我也不知道。

但是,他又说:你杀得了我么?玩今天这样的心思,你是胜不过我的,何必把你的小脑筋用在没有胜算的事上?你若有时间,不妨多想想你引以为荣的大宋、疆土与臣民都远超大金的大宋为何会亡在我们这样的蛮夷手里,或你以后应该怎样生存下去,这是切实而有意义得多的做法。

柔福垂目静思,再说:这些我以后会想。但我不会改变杀你的决心,现在杀不了你,我会等,等到我九哥挥师北伐的那天,自然会有办法杀你。

很怪异的qíng景。如此良辰美景,却与侍寝的姬妾心平气和地讨论杀自己的问题。宗隽不觉又是一笑,看着柔福说:还不洗脸?黑色胭脂很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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