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严成捏紧了薄薄的信纸,压下心中疑惑。
他定了定心神,眼皮一掀,扔给赵连雁一囊袋酒,自己拈了杯茶喝,慢慢道:“尚京传来消息,你母亲怀了身子……”
赵连雁灌了一口酒,沉默不语。他从未叫过赵府中的另外两个妾为母亲过,他这么说,便只能是梅玉温了。
虽然他也拿此嘲笑过赵严正,但是私心里,谁希望自己的生母和别人又有了孩子。
几月之前去向梅玉温贺生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和那个家的隔阂已深。她太过歉疚,把他当那一碰就碎的瓷器一般,礼数周全,小心翼翼。
却也更显这几年来别离的生疏。
赵严正又道:“你哥成亲了,你可知晓?”
哥哥那边的信,已经断了几个月了。
赵连雁垂眸摇头,鸦羽般的睫拉出一道长长的影。
于是他似漫不经心般又问:“你前些日子说的心悦的女子,是哪家姑娘?”
赵连雁侧首看他,狭长凤眼一凝,饱含寒芒,问:“你管这个作甚,就算她是个布衣女子,是我娶,又与你有何关系?”
这话一出,赵严正便知他想歪了,只道:“你只告诉我是哪家,我又不会管她家室门第高低。”
他想了一想,介时按流程还不是得给赵严正敬茶,于是道:“好像是个从五品,后行郎中?她爹我不清楚,她娘亲是官商苏家的女儿。反正她很好,到时你可不许冷脸,我大抵也不会住在府上……”
他劈里啪啦说了一堆,赵严正脸色却越来越差,他见状也直接沉了脸,冷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战即在眼前,赵严正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扰本将心绪。大抵也是少年人单相思一头热,只是这关系确实乱糟糟的。
良顷,赵严正把信纸放在烛台中烧掉,薄薄的纸张刹那间就被火舌吞噬,残灰爆出橘黄色的火星,落在地上。
赵严正沉默良久,又过半晌,赵连雁差点又提起银枪,他才缓缓道:“赵家满门忠烈,报效的是国,不是君。国与家,总要选其一。”
“你跟我这么多年,其实知晓那两个姨娘是承德帝送来的,我对她们也并无什么感情。”
“只是梅娘眼里容不了沙子,我也从中做出来选择,怨不得谁。”
他顿了顿,叹了声气,算是回了他的话:“回你的营帐去,年轻人的情啊爱的,我管不着。”
赵连雁冷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是赵严正瞧他那背影,无端的睨出几分萧瑟孤独来。
这可真是,怪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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