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着闷烟,欧晏落无声看了一会人生百态,直到其中一个画面中,有一辆孔雀绿的士车速慢下来,停在了马路边。
车内下来一个妙龄女子,很快,她从一个监控画面走进另一个。
欧晏落的视线也跟着她走。
一直到了街口的婚纱店,欧晏落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停下来看看橱窗内的婚纱模特。
但她没有,径直走过婚纱店,走进内街。
有一丝陌生的感觉像针一样,针尖轻拨着他太阳穴最细的那条青筋,让欧晏落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心。
这时大门被敲了敲,阿九推门报告:“欧生,前辈已经到街口了,正往内街走。”
“知了。”
压下那股陌生的感觉,欧晏落让雪茄躺在水晶烟灰缸旁,手指在平板上划拉两下,起身走去洗手间洗脸漱口。
那人不喜烟味。
再出来时,原本垂在办公室中央的巨大屏幕已经收回天花板内,阿九又推门,小声道:“欧生,到楼下了,需要我先离开吗?”
欧晏落嫌他烦,扬扬手让他把门关上。
良伯抬起眼看向推门而进的年轻姑娘,明知故问:“来了啊?”
五指仍在算盘上打着,珠子声噼里啪啦,清脆响亮。
“唔。”这样就算应过他了,春月直接走向楼梯。
被她目中无人的模样激到,红木珠子重重相撞,良伯啧了一声:“无大无细……”
春月上了叁楼,在红木雕花大门前停下,犀利视线扫视过门前的年轻护卫。
本来今晚同阿九一起站岗的是老猩,但不知老猩中午吃错了什么,一直跑厕所,所以现在守办公室的护卫只剩阿九一人,他主动同春月打招呼:“前辈。”
“嗯,开门吧。”
她态度冷淡,不像平时那样眼里总隐隐闪着狡黠锐利的光,阿九心里稍稍泛酸,但他想着前辈刚被积分清零,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只有极少数人进欧晏落办公室不需被搜身的人,春月就是其中之一,这可以算是一项不成文的规定。
阿九替她推开大门,等春月走到他身前时,他极快且小声地说了一句,像蚊子飞过一样:“那一晚其实后来欧生让我开车回去了……”
他指的是平安夜那晚。
“嗯我知道了4009……”春月顿了顿脚步,很快改口道:“我知道了,阿九。”
阿九一时没察觉异常,还想替欧生美言几句:“然后‘清零’也是欧生他——”
欧晏落不耐烦地打断他的窃窃私语:“关门,去楼下呆着,没我叫不许进来。”
“哦。”
阿九抿紧嘴,朝春月再挤眉弄眼了一会,才匆匆忙忙把大门拉上。
不知是屋内两人完全没说话,还是两人声音都压得极低,阿九这次聚精会神竖起耳朵也听不见屋内的谈话。
他挠挠鼻尖往楼梯走,快踏下阶梯时,心头倏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异样感。
就像是,一颗衬衫纽扣扣错了孔,下面的纽扣也全错了,那种感觉。
他飞快回想,是哪一个细节让他觉得不对劲。
春月的样貌、发型、衣着、声音……声音……4009……
……等等,前辈怎么会叫他在贝尔松里的编号?是欧生跟她提起过?
阿九脑子嗡一声炸开,立刻转身正想折返那红木雕花大门,这时耳机里传来哨兵有些疑惑的声音:“阿九,那个,鵺她不是已经进大喜了吗?”
“对、对啊。”他压着耳机回答。
虽然还没听到哨兵要说的事情,但在他脑内已经跳出了一个荒谬却真实的想法。
手搭上后腰的手枪枪柄,阿九呼吸急促,心脏好像个飞快运作的打桩机,“突突”声吵得他快要听不清哨兵说的话。
“那、那现在站在街口婚纱店门口……那个女的,呃,又是谁?”
错了,错了。
阿九心想,应该问,现在欧晏落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红色警戒,大喜叁楼,欧生有危险。”
阿九哑声呼叫支援,一手握枪,一手果断推门。
就在这一瞬,他听到了子弹打进人身体内的声音。
笃,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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