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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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五分钟,眼看着就要迟到,许冬拉起闫悦的手,“快,这边”往教室奔去,少年单薄的背影带着洗衣粉的香气就这样飘进来,把闫悦原本死气沉沉的心搅得飘飘忽忽。他的手心带着春季晨间露水的凉意,而她的手汗已经暴露了闫悦的内心。

后来,闫悦每天上学都坚持走这条小路,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他在这里看到什么:废弃的沙坑和未修葺的树丛陪伴着从教学楼上扔下的易拉罐和零食袋。还有呢?闫悦到毕业也不懂,他怎么想到这条路的,就像她从来都不懂他眼中的世界。

终于在最后一分钟赶到了教室,许冬没有一丝犹豫地松开闫悦的手,闫悦大口喘着气,“谢”字刚滑到嘴边,男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红色木门口。

当闫悦在第一考场的所有人注视下走到第一排的第一张桌子坐下时,她的脸很红、心跳很快、握笔的手心潮热,她一边写名字和学号,一边想自己该锻炼身体了,不然毕业会考体育一定拖后腿。这是第几次了,闫悦就坐在一号的位置上,奋笔疾书,看不见身后的人,假装也没人看得到自己。

只有交卷后,她才会觉得有点孤独,四周都是同学议论考题的声音,但没有人会找她对答案,她只好静静地坐在考位上,喝点保温杯里的热水,再翻一翻笔盒里的涂卡笔芯。不敢回头,她知道他就坐在自己后面第叁排的位置上,她每一次都知道,但就像闫悦从不主动和其他人说话一样,许冬怎么会和她说话呢?

今天太不一般,闹钟坏了又没赶上公交才差点迟到,当闫悦算好时间笃定地认为迟到已成定局的时候,反而一点儿都不着急了,因为老师不会责怪她,她也厌倦了当第一名。于是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从车站走到校门口。当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名字的时候,闫悦吓了一跳,因为她没有存储过许冬叫自己名字的记忆,为什么她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回头看到眼前的人时,脑袋一片空白,闫悦怔怔地立在春日不冷不热的空气里。

那声“闫悦”在她写完作文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好像已经在脑袋里重复了八百次。闫悦自暴自弃地觉得自己完了,这下再也没有理由忽视它,于是她趴在课桌上用涂卡笔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地写许冬的名字,这是她头一回考试答完卷不检查。他的名字是多么简单的笔画,闫悦惊喜地发现自己最爱的季节也是冬,是个巧合吧,想着想着也就开心了起来。

终于考完最后一科,闫悦飞快得拾起笔袋,再将草稿纸仔细迭好,做了一次深呼吸,她转身,径直走到第叁排,“许冬。”男生抬起头,手里握着校服外套,听见眼前的女孩接着说“今天,谢谢你。”他冲她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她精神高度紧张,听不见楼道里的喧嚣嬉闹、听不见周围同学口中的BCAB、听不见有人从窗外喊她名字,她可能就看不到那个笑了,那笑容很淡,像叁月山涧清冽的溪流,可为什么流到她心里就变成了惊涛骇浪。

许冬问:“最后一道填空选什么?”

闫悦在心里“啊?”了一下,然后说:“C。”

她没注意自己说话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同学,听到后,有人“yes!”、有人“啊!”、有人拿来笔和草稿纸问她“闫悦你看我算的步骤哪里不对啊”,闫悦拿笔演算了起来。等回过神,许冬早不见了。

还没走到校门口闫悦就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汪婷婷,优雅修长的天鹅颈,快要扎到头顶的马尾辫,一双雪白又笔直的腿在橘色格裙里晃来晃去,咖啡色的皮鞋在哪都能跳起舞来。闫悦低头看了看自己肥大的校服裤和那双几乎人人都有的回力帆布鞋,一如既往的普通。

“今天的数学题好难啊。”汪婷婷见到闫悦就开始抱怨起来,“怎么这么多叁角函数的题,压轴题我连第二问都没做出来,呜呜呜……对了,数列那道题Tn是多少?”汪婷婷絮絮叨叨说着,一点没发现身边的人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闫悦还在和灰蓝色校服裤较劲,这颜色除了耐脏没有任何优点!这布料走起路来时两条裤腿摩擦会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真刺耳!许冬为什么连校服也穿得那么好看?

“悦悦,悦悦!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汪婷婷忍不住抱怨起来。

闫悦这才回过神,但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婷婷,你陪我去买个新发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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