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容说:幸亏今日你过来,我去教坊司找了名册,想来给你捧场。一大堆蕊姑娘,分散到各处找也找不到。他略花了点心思找她,但花的力气并不多。毕竟是个小乐伎而已。
郎君上心了,奴婢谢过郎君。
翟容感觉到了她的客气冷淡,微微一笑就不再跟她找茬搭话了,两人在香积寺的花园中转了一圈。
此时,洛河洲齐乐班的《燕支舞》开始表演,秦嫣听到那曲子对翟容道:郎君,我得回去了,我们马上要上场了。
嗯,你还是弹琵琶?你自己过去,我站这里听罢。
你听不到我弹,秦嫣发现,他似乎并不打算回戏台下,我家许散由师傅亲自掌弦,我只是个群奏。她补充,不过你可以看到丝蕊跳舞。她是飞天独舞。
没兴趣。翟容说,讨厌看到女子扭来扭去折腾。
秦嫣原先见他将自己当做挡箭牌略有些不快,此时想到,他是此次宴席的正经主家,应当尽量劝说他观看蔡玉班的节目,她道:我们是剑器舞,你喜欢不?
翟容觉得她先前待他不冷不热,提起蔡玉班倒是十二分的热情,简直能感受到她谄媚摇动的小狗尾巴。他嘴角含起笑意:你要我去看表演?
那是,郎君你是今日宴请的正主儿,方才那些乐班的节目你都不曾去看,肯定许多人都注意到了。秦嫣用心分析给他听,而偏偏,我们蔡玉班的节目你去了。她仰头看他,翟郎君,你看,如此行事对我们乐班不是大有裨益?
翟容低头看着她。
小姑娘是个琴师,装束不能花哨。只简单梳了两条长长的辫子,鬓旁插了一个米粒珠子攒成的小发钗。脸色黑黄,表情呆滞。但那双眼睛倒很灵活,脑袋瓜中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模样,有那么一丝丝的小可爱。
他一挥手,以食指弹开秦嫣额头发髦中的一片梨花白瓣,对着她的小黄脸,说:嗯,小心思那么多。那蔡玉班该谢谢小娘子的费心。
我在里面过得很不错,蔡班主、许师傅,陈娘子都待我很好。为我衣食父母,当知恩图报。
翟容笑了起来:我看你在哪儿都能过得挺不错。你快回去吧,赶不上表演看你师傅打你手心。说毕,长身而起,转向舞台前边的翟家坐席而去。
秦嫣回到木棚边,蔡班主正带着众多乐伎走出木棚。她随着许散由师傅沿着舞台夹壁走进乐师座。此处在舞台侧面,右手蔡玉班的工匠已经将那九重仙云佛殿高台搭好,慢慢推上了舞台。三危山的画工手笔很好,细腻流动的祥云纹饰,盘绕在数重或远或近的佛寺建筑上,菱形佛台上,有维摩诘辩经的人物画。
翟家族众、客人、邀请的当地官员都安静地坐在胡椅上,等待观看表演。奴子们弯腰在各位尊客之间无声走动,膝跪着不时添送茶水、蜜饯。
秦嫣感到了翟容在给自己招手。
转头看了一眼。翟容坐在偏西面的一个座位上,懒懒散支着两条腿,笑吟吟示意他如约来看表演了。他肤色莹白,笑容若骄阳,在一干衣着华贵的男子中,夺目耀辉。
秦嫣心中不觉有些高兴起来,本来觉得他行事有些跋扈,没想到还挺给她面子。她知道,别小看翟家二郎君这遥遥一挥手,落到有心人眼里,不知道给蔡玉班长多少脸面呢!
她兴高采烈地想,今日回去以后,说不定班主会给她加个菜!她想吃咸水鹅!
果然,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蔡玉班的表演尚未开始,已经有了期待的热烈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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