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仙人塑像随着这些撞击,在风中摇晃起来。上面的承露盘也发出吱吱嘎嘎,底座即将断裂的恐怖声音。
在上面的人已经岌岌可危了。
秦嫣不再等待,身形一纵,从面前各部落的军队上方横掠过去。
在高昌守军的大声呼喝攻击声中,她人如轻燕过湖、蜻蜓点水,从千军万马之中,踏着众人盔甲尖顶。在狂蜂般箭矢的阻挠中,冲入了明成宫。衣裙摆动,又踏点在仙人承露台光滑的墙壁上,裙袂一展,飞上了承露台。
秦嫣拨开阵阵箭雨,抵达了承露台上。
只觉得眼前红黄一片,那小木阁烧得如火如荼,整个承露台上燎烤得满目焦黑。秦嫣钻入黑烟滚滚中:郎君?郎君?你在哪里?
翟容和落柯,还有几名承启阁的手下,已经在这里困守了三日。
当初进入高昌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纵然有武功,手下也俱是有实力的人,但是明成宫与普通宫室不同,与其说是一座王城,不如说是驻扎了大批军卒武将的军堡。
翟容身为一名驸马,在军权、政权上都是受着辖制的。如果要哪日除掉他,只需要出动明成宫的军队,那他就插翅难逃了。翟容便以自己体弱为名,建造了这一座承露台,向天求取甘露以入药。这里的通道、机关、布局都是他自己亲自设计。所以,当麴鸿都发难的时候,他立即带着自己的亲信,撤入承露台,以千金顶堵紧通道。
翟容在敦煌城得到柯白岑带来的老国手会诊,已经意识到了麴鸿都对自己下过毒手。他的确考虑过,不顾这个国家的兴亡,直接在麴鸿都不曾发难之前,及时撤离。这个做法,对他个人和他的手下而言,会减少危险。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他既然在这里五年多,哪怕麴鸿都不愿意合作,他也要有始有终地再送这个国家走一程。
这是他曾经答应过张定和公子的诺言。男人当一诺重千金,一诺轻性命。更何况他有若若,这个已经是放眼西域最顶尖的高手?只要拖个几日,若若一旦回到这座王城,一切都可以翻盘。
此刻小木阁燎烧地摇摇欲坠,储露的玉盘中,水已经即将用完。浓烟似一条乌龙缭绕在高台上,好几个承启阁高手已经因吸入黑烟,而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了。翟容和落柯更是因为带着众人抵抗那些试图从小道上冲上来的高昌军卒,弄得遍体鳞伤,鲜血浸透了他们的衣衫。
翟容也开始了犹豫。
他还藏着一部分暗手,可以让他们上来营救自己。可是,这些人武功有限,下面军队遍布,翟容假冒张驸马的事情一定会败露。到时候,他以张定和的名义与诸多部落、邦国签订的协议、制定的邦交国策,都会毁于一旦。整个西域不知会走向悲辛莫测的何方?
翟容的心情仿佛面前的火光,橙紫不定、明暗混乱。面前的燎天大火与天上的暮云相连,仿佛是一片五色祥云。
祥云中,忽然浓烟破开,他看到若若飞了上来!
站在远处的鹿荻又叹了一口气。
郅别问她什么事情?鹿荻道:上回娜慕丝跟我成婚大礼时,曾经说过,希望她的夫君可以骑着高头大马、脚踏五色祥云将她带出去。她愤懑地指指上面,你瞧瞧,如今这都是怎么个阴阳颠倒的局面?郅别哈哈大笑:汗王的王妃都这么可爱啊!难怪我越来越喜欢你!鹿荻气得白他一眼。
承露台上,果然骑着高头大马、脚踏五色祥云的只能是苦命的若若。翟容心中欣喜若狂,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冲过去。谁知腿一软,又跌了下去。他们仗着承露台的地利优势,高昌军卒拼了这三天,已经力竭伤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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