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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语出安慰。他说:你并不认得咱家主子,什么胸襟广阔之言,想必只是凭空想出的赞美之辞。

我额上又沁出汗来。天很热,被他这样询问,更热。

我拿出白色绣花丝帕拭汗。感念他两次出手相救chūn菱,因向他轻笑道:公公大可放心。你主子十岁那年,先皇三弟罪王恒叛扬言得到传国玉玺,说他才是真命天子。他聚集一些盲信的追随者造反bī宫,一月攻陷数十座城池。先皇为磨砺各皇子,曾让你主子随定远侯平定恒王之乱。在我军成功破取首个城关后,定远侯原意要杀尽城内民众以示军威。你主子却说,他们是我隆泰皇朝子民,不过迫于恒叛yín威不得以而随之。人人皆有父母,人人皆会有子孙,何故忍心屠城?又说,战而屈人之兵视为下,不战而屈人之兵视为上。定远侯一听之下,深以为然。于是善待降民,发消息进其它被叛军占领城镇,说凡投降者一律厚待,有取叛军首领首级者重赏那些被bī进叛军军中造反之人,纷纷阵前倒戈。平叛之战从此势如破竹可叹世人只知定远侯英勇无双,却不知有浩王爷一句话加速获胜时间。

我看见那公公怔怔出神,又笑道:你主子当年便如此仁爱,现如今只怕更是爱民如子。公公一颗心,大可放回肚中。

谁知他偏不放心。他又说:都说人之初,xing本善。当小孩时,自是见不得恶,却不知长大后心xing又如何?

我叹口气,苦笑道:三岁看老。荷烟虽进宫时日不长,却常听说你主子视钱权为轻,只素爱游名山大川,游戏人间。这样人物,又岂是人间凡品?你且收心,好好服侍罢。

说罢微微展颜,我也不等他再问,转身步履轻快地往前走去。隐隐地,好象听见那小太监在说着什么,也装未听见,不再理会。

刚走得百米路,远远听那小公公背后高声叫:柳荷烟,王爷吃中你做的小茶果子,明日咱家再来拿些。

我只答应一声。仍不回头,一路去了。

这日傍晚时分,天特别的闷。远处天空,有大片乌云正迅速往头顶压近。视线渐渐模糊。风起,bào雨将至。再去永泰宫时。有宫女说,太后自礼亲王离开一直无语。略一思索,我便立在宫门外没有进去。众宫人相互垂手,都感气闷。良久,里屋传膳。伺膳宫人忙不迭送入。不一刻出来,说太后只略吃了些白粥。

雨仍未下。

头顶有惊雷滚过。

chūn菱踩着滚滚雷声出来。

太后娘娘已睡。她说:大家各就其位,该gān嘛还gān嘛去。正说着,雨柱突然哗啦啦泼下。地面冒起丝丝热气,鼻子里呼着夹杂水与花糙泥土混合的青气。我们忙拿出雨天点的琉璃宫灯,一字挂于屋子及回廊檐底下。隔着水幕远远看去,人与红灯恍惚迷离,平增几分伤感凄艳。

毕竟是太后贴身宫女,我虽不当值,还是在屋外站立一会儿。估计酉时已过,仍不屋里有异常动静。加之雨声已由哗啦啦改成淅沥沥,那被刺客刺伤的伤口也隐隐觉得略有痛疼于是支会一声,一手拿huáng油布雨伞,一手提小绣球宫灯,返身回去荷风苑服药。

我刚走至回廊尽头假山处,突见两黑影闪过。刺客?!心里暗暗一惊。又怕是自己眼花,不肯叫人。壮起胆,提灯慢慢照去。轻声喝问:谁?

两黑影迎着我过来。当前一人,竟是白日所见、礼亲王府的小公公。

待我看清他面容时,没由来的心里一轻。长舒口气道:可不吓死人了?!这又不打伞又不穿斗笠的,差点当公公作刺客呢。

雨幕之中,好象那小太监神qíng微怔。他并不接我话,只小声说:你快去禀奏太后,说小三儿求见。

什么?我问。雨声沥沥,听得有些含糊,拉他至回廊底下向他笑道:这么大的雨,你也不知道避一避?太后今日略感不适,酉时已歇下。公公有事明天再来罢。

小三儿闻言,有担心,也有失望。太后娘娘有何不适?他问:娘娘为何这么早就安寝?

此时听清他的声音,不觉一怔。不对!我迟疑地想,他这声音好象与白日那小太监不同。再看他时,也不见这小三儿穿着太监服饰。

不好,我心里一沉。难道刺客要鱼目混珠么?眼前的这位小三儿,莫不只是长得象那小公公?

悄悄看一看左右,又并无他人。

不肯表示疑惑,我qiáng笑道:娘娘只是有些闷。你明天赶早来罢。

那小三儿却不肯。

我有要事。他说:你且与我俩在这庄中找在间屋子住下,再去拿点吃食来。记住,不得声张。

我更疑心。微微笑道:荷烟不过只是个宫女,无权安排二位吃住。不如这就回了庄上总管事张公公,再作安排如何?

不好。小三儿说:我们明日见过太后娘娘便走。我们此行,并不想太多人知道。

闻言我已狐疑万分。假作为难状,思考片刻。眼里心中将小三儿与那小公公比较不下几十回。

果然不是同一人。

唯今之计,我心暗忖,须带他们远离太后娘娘。于是向小三儿等两人笑道:不如这样,我那处静,也有茶水果子。二位若不嫌简慢,跟去我屋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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