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凤翔长笑道:你既这样说,即便不是专为你而来,也可以算是顺便为你而来。他手一拉,将言欢抱进怀里,低头轻嗅她身上幽香,突然问:你姓什么?
言欢微微闭起眼睛,由他抚摩,神qíng杂陈着痛苦与欢乐,似揭开心底一个深刻的伤口,半是嘲讽,半是含酸,我姓叶,落叶飘零的叶,叶言欢,公子也记着吧。
祁凤翔按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低声缓缓道:叶言欢,找的就是你。
言欢忽然大声一笑,扭转身子面向他,手指抚上他下颌,像觉得十分有趣,也低声一字字道:你找的未必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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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离一头扎进院子时,程叔正坐在几块叠放的木板上,看木头雕一块料。她这么急急地进来,两人都惊得抬起了头。苏离离有些喘,却放松表qíng,嘿嘿一笑道:程叔还没睡?
程叔的咳嗽止了些,jīng神好些了,见她平安回来,点头道:就睡了,少东家也早些休息吧。起身去洗漱。苏离离在木头身边坐下,愣愣不语。木头借着一支松枝油条的火光,捧着尺余见方的木桩子,刻一个阳文寿字。
刚把轮廓勾出来,苏离离突然站起来,望着铺子大堂的方向,问:还有多少活儿没jiāo?木头也不抬头,一边刻着一边答道:西街寿衣铺子的三口柏木卸好了板了;另外两个散活儿毡泥铺了底,合了fèng,只等上漆。案上还有没动工的两口,限的是三月jiāo货,才放了定金。
苏离离转过身来,又望着院墙之上,微微有些失神,似自语又似问他,我搬到哪里去好呢?她方才在明月楼厢房还算镇定自若,此刻神色平静,眼眸深处却如惊弓之鸟,暗藏着深刻的恐惧。
木头停下刀,抬眼看她,不动声色道:街对角顺风羊ròu馆的铺面就好,要搬就搬到那里吧。
松油枝子爆开一阵火光,映得照出的yīn影四面摇曳,顷刻间委顿在地,熄灭了。眼前一暗,院子里一片漆黑,有目如盲。苏离离像找不着方向,犹豫了片刻,往后面小院走,迈出两步,手臂一紧,却是被木头拽住了。
她蓦然回头,黑暗中眼神终于聚焦在木头脸上。木头站起来,握住她一只手,你去哪里?
苏离离低头思索一阵,快而轻地说:我不知道,我要走,他们要找到我了。
谁要找到你了?木头柔声问。
他这句话在苏离离脑子里过了一遍,谁要找到她了。这样一思索,苏离离似忽然清醒了些,眼神不这么怔忡,却不说话,只由他捏着自己的手,心底里仿佛需要这种力度和温度来支撑。
木头静等了片刻,自己接道:上次盗墓惹上的鬼吧?
苏离离点头,我我怕是被人盯上了。
你做了什么惹到人了?
我不知道,你别问了。苏离离叹气。
我不问便是。只是许多事,怕既是没有用的,你何必要怕。木头拉起她另一只手,也握了在手里,你当初救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怕?你说我若被仇家寻到,怨不得你。你可曾想过,若我仇家寻来此地,不是我不怨你,而是你莫要怨我害了你。
苏离离张了张嘴,心知如此,却说不上为什么。明知道救他是行险,还是把他救了。黑暗中木头眼神发亮,笑道:你那时候不怕,现在也不需怕。世上的人打不倒我们,打倒我们的原只有自己。
木头不说废话,说出来就不无道理。苏离离看着他璀璨如星的眼睛,心里暗暗自责:我今日竟觉得那个祁祁凤翔比木头好看,木头分明比他好看得多。又想到他说那个我们,原是泛泛而指,细细一想却有一丝亲密味道。又觉着他手上的温度格外舒适,脸上有些发热,抬手一巴掌不轻不重抽在自己脸上,心头痛骂:苏离离,你怎么抽风了!
木头见她终于不再失神,举止却更加莫测起来,一愣之后,大惊,迟疑道:姐姐,你你到底受了什么惊吓,千万莫憋着,要成失心疯。
苏离离挣脱他手,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今天确实有些怔住了,脑子不清不楚的。
两人正挣在那里,房门一响,程叔握着蜡烛,披着衣服站在门口,虚着眼睛,伸着脖子看他们,道:黑灯瞎火的,你们还在这里说什么。蜡烛的光虽黯淡,却足以令木头看清苏离离绯红的脸色,一愣,顿时杂念丛生。
苏离离避开烛火,应道:知道了,我就睡了。今夜第二次鼠蹿而去,直入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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