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凤翔见她正襟凝神的样子,失笑道:你莫不是在求棺材铺财源广进吧?
苏离离猛然睁开眼,你怎么知道?呃,不止,还有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他溺爱地摸摸她的头发,你也太贪心了些。前时让你做两具棺材,正好能用了,寡决匹夫就是陈北光。
苏离离也不避讳,直言道:我猜那贪婪小人定是萧节。
祁凤翔点头微笑。苏离离涎脸笑道:豫南前府台大人傅其彰的六小姐,美名播于天下,都说是神仙中人。等你打下豫南,不妨娶回家去,轻舒绣帐,拂展牙chuáng,以慰征尘劳苦。说到最后一句,自己先笑得弯了腰。
祁凤翔大笑,却佯怒道:真是没羞没臊的,越发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两人说笑着往回走。待得他们身影走远,寂静的山林间,一棵小树苗枝条微晃,树gān里发出一个清亮稚嫩的嗓音,老大,那个帅哥走了。
大樟树粗大的树腔里低沉道:唔
小树苗道:您刚才为何发抖?
老樟树的声音满是dòng察世故的jīng练,他可不是一般人,鬼神尚且敬而远避,何况我们树jīng。
他们许的愿能成么?
嗯能成。
小树苗年轻,定力不足,兴奋了,树枝乱颤,啊,那您看他们俩能成么?!
唔老樟树沉吟片刻,枝叶呼吸吐纳,尽得玄门jīng妙,宏大悠远的声音响彻法界道:淡定!
树林之中远远望去,顿时升腾起一片祥和瑞气,仙姿袅袅。
世上千年,不过一瞬。
*
祁凤翔与苏离离走回里余路,视野开阔,道路平坦。路边大石上盘膝坐着一人,苏离离一见,愣了。那人穿着一身蓑衣,旁边放着斗笠,头脸轮廓坚毅,此时见他们过来,望他们微微一笑道:祁三公子,久违了。
苏离离只觉十分眼熟,猛然之间想起,这不是桃叶渡上骗他们到睢园的那个虬髯汉子么?如今他把满脸的胡子剃了,倒显得文气了些。苏离离往祁凤翔身边一躲,惊道:王猛!
祁凤翔落落大方地牵她手道:他不叫王猛。我没猜错的话,他叫欧阳覃。
那人哈哈一笑,跃下大石,下拜道:在下欧阳覃,前日唐突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祁凤翔道:你并不唐突,正是扮得极好,骗过了我。只是我不明白,赵无妨怎会住在你的睢园?
欧阳覃嘿然道:公子既猜出我是睢园主人,想必也能知道其中端倪。我本闲居睢园,陈北光几次派人召我,都推辞未去。去年十一月,那赵无妨不知从何处来,携着那女子到我园中拜访。言语之间可见其心思机变,手段狠烈,我便不太愿意结jiāo。
过了一日,他夤夜孤身入园,说要与我的睢园一用。我自然不允,两下里动起手来。我不是他对手,竟被他赶了出去。我的几个仆从都被他所杀。我受了伤,在太平府辗转几日,未有计策,便易容渡江想到京城寻一朋友。恰巧在桃叶渡遇见公子。
我在幽州时,随朋友入祁大帅幕府筵讲,见过公子一面。在桃叶渡时便想将你引到睢园,去对付赵无妨。最好你们两人争斗,我好从中取利他神色微赧。
祁凤翔点头笑道:欧阳兄直陈其事,正是磊落君子。
欧阳覃继道,后来你们都不愿jiāo手,我便猜测,你们到冀北别有目的,大约都是为了对付陈北光,便一直等在太平府想看看qíng势。成阜决战那天夜里,我从太平府赶过去,途中经过一山居茅棚,竟见赵无妨擒着这位姑娘在说话。他指了一指苏离离。
言谈良久,赵无妨动手打了这位姑娘,之后又言辞猥亵,似有不轨之举。
祁凤翔轻飘飘地问:还有这事儿?
苏离离低了低头,嗯了一声,是欧阳先生从树上跳下来,赵无妨和他动了手,把这个这个事岔过去了。
祁凤翔眼神沉了一沉,转看欧阳覃。
欧阳覃摆手道:我打不过他,也怕他认出我来。只吓吓他,让他不敢妄动罢了。只是姑娘跟他说的那些话大是不妥,若他传扬出去,只怕你的xing命也保不住。
祁凤翔问:什么话?
苏离离刹时脸都绿了,一拉祁凤翔的袖子,见他回头看来,又连忙松开,急促道:你你听了不要生气。我当时被他所bī,说谎骗他,他其实也知道我说谎的
祁凤翔眼睛一眯,淡淡打断道:到底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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