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得出来。她把脸贴在他背上,静默了一会儿,木头,我过去两年间不曾追问过你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无论你是谁,要做什么,我都不介意;无论你是谁,要做什么,我都和你在一起。你说qíng是束缚,心甘qíng愿。你甘愿为我做的,我也甘愿为你做。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因为我而有所顾虑。她说得懒懒散散,殊无体统。
木头低头坐了一阵,有些释然的笑意,当真?
苏离离像条懒蛇缠在他背上,当真。只要你记得答允过我,要回冷水镇开棺材铺。
木头沉吟片刻,商量道:我们开医馆好不?我跟韩先生学医去。
苏离离一听他要学医,顿时眉飞色舞,拍手笑道:好极了。我在你医馆旁开棺材铺,必定生意兴隆。
木头向来不跟她计较口舌之利,贵在身手灵活,折转身来就将她捉住,吻了下去。苏离离挣扎了两下,再说不出笑话,细碎的亲吻带着扭动中身体的碰撞,片刻时间便作成一幅旖旎图画,将那三分缠绵悱恻越演越烈,大有星火燎原之势。
苏离离深知木头是个想了就做,神行一致的人,急切间拧他脸道:不能在这里!
木头半抱半压着她,诡辩道:我又没说要在这里。
哼哼,你是没说,可你正在做!
木头也不推辞,那就做到底。
不行!
为什么?
她义正严辞地说:这是在棺材上,这样子太没职业道德了!
木头额上青筋一跳,跃下棺材盖,一把将她扛了起来。
苏离离垂死挣扎了两下,已被他捉进屋里,砰地踢上了门。
十月十五,木头一早起来收拾了两人随身衣物,院子里那破旧棺材早被他劈成柴块堆到厨房里。太阳刚出时,买家已遣了人来收房,二人jiāo了房子,牵了两匹马出京城西门而去。由官道直过冀州,沿途只见驿站往来快马,都说梁州赵寇犯边。
两日后行至霍州城,木头与苏离离正坐了一家店堂里沽酒小酌,便见一骑快马系着兵部加急的大铜铃,一路扬尘而过,行人车马纷纷避让。木头看那人马过去,抿着杯口沉吟道:我猜十月十八,祁凤翔必会出天牢。
苏离离正品着一块枣泥糕,入口微苦,回味香甜。听他这样说,疑道:因为赵无妨来犯?
木头点头。
苏离离到:这赵无妨倒会挑时候,反帮了忙。
木头微微笑,祁凤翔心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我们走后,莫大哥便置办军旗兵服;若是我们十月初十未回歧山,他便将人马扮作赵无妨兵马夜袭祁军大营,游而击之,引到安康、石泉。赵无妨兵马既惊,自然要寻访探究。莫大哥再去赵无妨营边放点小火什么的,一来二去,三来四去,祁、赵两家自然就真打起来了。
苏离离一块枣泥糕噎在嘴里,你教他的?
木头道:我只是动了动嘴,关键还得莫大哥办得好。那日我跟他下山,将雍、梁一线走了一遍,看看何处可攻,何处可守,心里也怕他收拾不好。如今看来,李师爷说得不错,莫大哥果然有些将才。
莫大哥怎会听你的?你们两一向不投机。
木头放下杯子,缓缓斟酒,男人义气相jiāo,不一定要投机。
苏离离脑子半天才转过一个弯来,那祁凤翔也不一定能出来啊,他太子大哥也许自己领兵到边界?
木头摇头,祁焕臣活不久了,他大哥怕自己出京,到时父亲死了,祁凤翔占住京城得了先机,宁愿把他放出去。真是愚不可及,没有兵权,据住一个朝廷半分用处也没有。这一点上祁凤翔比他大哥明白,他这次出京,必不回去。
那他要怎样?
不怎样,留驻山陕,等着他爹死了,兄弟好翻脸开打。
苏离离叹道:哎,这就是书上说的停尸不顾了。
木头颔首,也不是不顾,只是顾不上。
苏离离道:他打他大哥想必容易取胜。
木头看看檐外铅灰色的云朵,悠然道:那倒未必。祁凤翔不要你的天子策,必然有自己的办法出狱。他按兵不动,只是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我把他弄出来,不过是先下手为qiáng,要他被动罢了。
苏离离彻底地糊涂了,木头,你能不能讲得浅显一点。
木头斟酌了一下辞句,解释道:他现下回到山陕驻地有两个难题。一是军资尚握在朝中,如若断了,他难以为继;二是兄弟一旦开打,他必须速胜,否则内讧太久,天下群豪必来瓜分祁氏,祁凤翔地处中心,便会落在四面围困之中。这第一点,我是要他落我手下,好不来算计我们;第二点有些棘手,我现在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法子敢行险至此。他微微蹙眉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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