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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锦望着他眼睛看了看,觉得那眼仁里确实有什么深不可测的东西。了解是个多么平常的词,可是谁又能真正了解谁?然而这个人,自己已经答允了他一个最重的承诺。

承锦也收了笑,轻声道:可我觉得我回去了,我们就更难了。

东方隔着衣袖,拉起她手腕,慢慢滑到手心。承锦的指尖在燕州九月的晨风里有些微的凉,东方合住她的手,半晌道:承锦,我不是要你抛家弃国和我私奔。你应该回去,我会来娶你。即使我把你带走了,我也要人人都知道,是我把你带走的。他凑近她,笑得有些坏,你可能不知道,我历来是不怕把事qíng闹大的。

承锦切实地觉得自己是不大了解他,脸红了一红,内心深处仿佛又觉得这很有趣。但凡叛逆的,违背权威与世俗的事,都带着邪恶的魅惑力。大约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一种本能的冲动,乐于在浩繁平静的湖面去搅起一片涟漪,就看有没有碰巧的事来满足这隐秘的期许。

承锦道:你会回来找我?

我会。

你发誓。

东方收起笑来,正色道:你放心,我今生今世绝不负你。

承锦得了这句话,低头咀嚼了片刻,轻轻抽出手,笑道:你还有事么?没事就回去锯腿吧。

一天哪有这么多腿来锯。东方忽然心念一动,我问你,回去皇上若问你在无相寺怎么失踪了?你如何回答?

承锦想了一回,道:我就说被人下了迷香,不知怎么就就被弄到了胡狄的王庭里。这样可好?不然我出现在这里总会连累五哥,就说你们在王庭找到了我。

东方笑道:很好很好,这样贺大人就可以说,胡狄一口咬定公主不在了,才硬是把我和他扣了下来。不过你可以这样讲,你从上京到王庭一直被关在马车里,只记得看车外日影大约是向北行了二十天,又折向东行了十天。再下车时,便是胡都王庭了。

向东啊?你是要让皇兄觉得我是从京城被带到了云州,又从云州被带到锗夜城?

东方赞许道:不错。

你是想让皇兄觉得是七哥掳走了我,又送给胡狄?

东方点头:这就看皇上怎么想了。

这这不太好吧。虽然但是

放心吧,你这样说顶多是让皇上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会贸然把七王怎么样。我前日便告诉过你这次和亲背后的厉害gān系。让皇上觉得七王不可纵容,提防着他,自然就没什么心思来计较你五哥了。

承锦暗暗点头,东方心里却想起那个在来燕路上遇见,要杀他兄妹的人。呵,杀我么?他又习惯xing地微笑,承锦降低声音道:你说我回去要不要告诉皇后我们的事?也许你和亲有功,他们不会反对。女人到底是女人,想的也是女人关心的事。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她一听之下就答应你。

承锦作洗耳恭听状。

东方促狭地一笑:你就告诉皇后,你非我不嫁!没办法,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啊!承锦一惊,不知他这话有几分真意,飞红了脸,转身就走,留下东方jian笑不已。

承锦跑出去老远,忽然又折回来,望了东方道:你这些法子是不错,只是我不太会说谎,需得先找个人来练习一下。她说完,也不等东方答话,转身又直奔营帐。

茶茶正给她端早饭过来,就莫名其妙看见承锦一头扎进帐子,坐倒在毡垫上。茶茶放下东西,承锦一把拉了她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你稍等。

无辜的茶茶就这样成了第一个被练习者。

*

三天后,东方拟好了表,要贺姚带着回去复命。他自己却称伤不回,只说要在军中养伤,不能长途跋涉。他陪着贺姚走出营去:贺大人,此番若非五王出兵相救,你我在那羊圈里还不得冻饿而死。胡人言而无信,背信弃义,议和之事还望好生禀告皇上。

贺姚其实无可选择,只能按着东方说地回奏,只得答道:我理会得,说起来这次我还得谢你。

怎讲?

五王打了胜仗,皇上还要把公主嫁出去和亲,摆明了是要弹压他。他们说得好了,一万年也是亲兄弟;说不好时我夹在这中间可就难办了。你老弟仗义给我下这个套,我自然乐得钻进去。放心吧,你为救公主身负重伤。我回去一定好好禀告,大家好相安无事。

东方叹道:旁人都说贺大人糊涂,大人真是难得糊涂啊。

贺姚也淡淡一叹:这世上的事啊,该糊涂的时候就得糊涂啊。

承锦已骑上了马,在不远处静立。东方与贺姚作别,也不过去,远远看着她。承锦看见他望自己,将缰绳一拉,往这边来。承铎正应付了贺姚,站在一边。承锦缓缓策马近前,却对承铎道:五哥。半弯下腰,低声道:我要嫁给他。她眼睛斜睨了东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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