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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东方本来专注在阵法上,也没注意,片刻才反应过来,伏吟位。

哪两个字?

伏击的伏,沉吟的吟。东方不知他何意,只见承铎恍然想了一会儿,手摸到靴子上,找啊找啊终于从靴筒里找出一个方纸块来。他一层层展开,却是一张写满字的纸。承铎递给东方道:你看看这个,你说的那个伏吟,我记得在这上面看到过。

东方接来粗略一看,哪来的?

在胡狄王庭的一个秘室里发现的,当时我和茶茶都不知道写的什么。我本想拿出来问你,后来让那个突迦一搅,就忘了。

东方细看了片刻,有些像是这个阵形。复又对照自己用石头摆的阵法,道:你莫要出声,让我看看。

承铎依言噤声,由他去想。那阵内的石柱上写着喀拉昆仑神谕,擅入者死。胡人最敬畏他们的神,这样一写必然是不想让人进来,而胡狄大汗又将那张破阵之法,深藏在自己寝宫的秘室里,可见这个阵不是布来陷人的,而是用来保护什么东西的。

承铎想着略眯了一会儿,见火快要熄了,复又起身打了柴来,将火添旺。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将那张纸折了两折,往火堆边靠了靠,道:我破出来了,等天亮时,看明了方向,我们便去试试。

承铎点头,你休息一下吧,这里我看着。东方便在火堆边闭目养神。

天色将亮不亮时,天空中又有声响掠来。小白率先收羽而落,爪下一个竹篮搁在地上;另一只鹰小青也同样提了一只篮子落下。承铎提过来一看,小白的篮子里是几个馒头,小青的篮子里是一瓶茶茶自研自制的牛ròu酱。承铎心里高兴,对小青和小白一拱手,轻声道:多谢二位了。

他按了按那凌空飞来的馒头,冻得像石头。承铎削了木签子权作筷子,将那馒头夹在火边,抹了牛ròu酱烤着。小青和小白在一旁不知是休息够了,还是jiāo流了什么,又比翼而去。承铎看它们去远,扯了扯东方的袖子,叫道:你看我变出了什么?

东方勉qiáng睁开眼,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我就算没听见那对鹰飞来飞去,随便想想也知是它们送来的呀。承铎沉默地瞄了他一眼,递过一个烤软的馒头。

东方慢条斯理地接了,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承铎平日不可谓不稳重深沉,指挥作战无不镇定自如,对待敌人毫不心慈手软,然而在信任亲近的人面前,往往又有些心无城府。方才那个玩笑开得真是纯真啊。

他这样一笑,承铎彻底窘了。东方看他吃窘,兴致忽起,伸了伸腿往承铎旁边一坐,五指一伸,抢过那瓶牛ròu酱来。手还没收回,承铎手势一翻扣向他腕脉。东方手腕一扭,转过瓶子,瓶口稳稳朝上。

承铎使出了锁指功,指劲沉寸古朴;东方对之以截手式,灵活繁复,萧然自若。须臾拆了十数招。牛ròu酱瓶子在两人手中腾挪跳跃,翻来覆去,终于忍受不了这两人的巧取豪夺,砰的一声碎了。鲜香红亮的ròu酱闪着诱人的光泽直直落到承铎托出的馒头底上,还没落稳,又被东方抹去了一半。

承铎笑道:这牛ròu酱方才冻住了,被咱们翻炒一番,正凉热合度。东方颔首赞同,姿势优雅地拈去了上面的碎瓷片,仔细地吃了下去。天边就渐渐白了起来,带着暗沉沉地光。

吃完了东西,烧了一夜的火堆已逐渐熄灭。天虽亮了,却不见阳光。两人找了处山泉,勉qiáng洗了洗手脸。东方道:你把左手给我。承铎伸手给他,东方在他手掌上画了几笔,似字非字,道:你把这只手握上,可不受阵中幻术之扰。

承铎握了拳,问:世上果有幻术,能变虚为实?

境由心生。东方简捷地解释,幻觉都是自己内心生成,外物只是诱因。一个人心志坚定,便不易受影响。他辨清了方向,沿一道山梁而去。承铎随他前行,七折八绕,发现东方一路记数,是按着步数在转弯,并非看山川树木。

这次走了约一个时辰,承铎也没有再看见那根石柱,反走到了一个山坳深处的平地上。地上青石铺缀,石fèng间生着浅浅的糙,时值冬月都黯huáng萧瑟。东方站住脚,四面一望,道:此地应是阵心。

他望向承铎,我要破它的气,又要借你左手一用了。承铎老实伸了手,东方反手抽出他腰间的匕首,将承铎中指刺破,捉了他手指在那青石地上写字。这字写得缭乱疾速,却是:皆阵列

者临前

斗兵行

承铎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东方道:你也知道这句话?

不知道,我看你是这个顺序写的。

东方以手剑指,悬空写了几个字,口中默祝三声。承铎按着手指站在一边,那石块虽然平整,到底粗砺了点,因而疑心自己昨天怀疑了他,他故意报复。东方念完,转顾他道:不是我吝啬自己的血,而是你命格七杀重,借点你的杀气。

承铎望着地上的字,叹道:此地无银三百两。东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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