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后姐姐想把旧床单收起来铺新的,她不会干,一掸,头发和线头全给自己吃掉,好不容易床单倒是迭好只等明天一早拿去洗,新的又不知道放哪里,她就不该是在这里过日子的人。
之前姐姐问我,母亲以前是不是真在这房里睡过。
“是啊,她和我睡,起来喝水上厕所,方便我照顾她。”她有很痛苦的时候,半夜起来我给她倒水喝,腿常撞到椅子脚,小腿上留下好几个青紫的痕迹,最痛的却还不是腿。
不问心里膈应,问了知道答案另一只靴子落地姐姐还是不舒服,我都说洗过,姐姐非要把床单换掉。
现在姐姐和我的眼神在空中好像两把剪刀交汇剪了一下,她抱住我的腿,蹲在我腿间,两两相望,相顾无言,我就不该答应和她睡在一起。
家里的房门总是不锁,每个柜子和抽屉都可以轻易打开,但姐姐不该想拉下我裤子的拉链就解开,更不该试图脱下我的裤子,何况表姐还在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
姐姐一会温驯的像良民,有时候又强硬的像土匪,她是阴晴不定的天气,此刻她抱住我腿不放的样子又像是小儿在闹市持金,自找麻烦,我自知不是金子,却也相当麻烦,“松开我吧。”
“不要,我有事想问你。”
“你可以站起来问,这样像什么样子?”
“为什么之前一到医院,你就有点失魂落魄,很不寻常,特别不开心。”
我听了她的话有点哭笑不得,“姐姐,你不如直接问我,''妈死了你是不是很难受'',她在医院过世的,我去了我的伤心之地肯定会不舒服,之前我说她死了是种解脱,只是为了安慰你,我不在你面前哭,难道就连伤心的资格也没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会又想说我和她怎么样怎么样吧,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恶心,我也知道,因为种种事,你恨上她了,但她不是你认为的那么不堪。”
“之前我说的是气话。”气话二字两个去声,只是嘴皮子一开一合的事,实质给人的伤害很难弥补,还有些话我没说,姐姐一向机警,以前母亲打她,她都总能在挨打之前一气跑出很远,虽说死人在上,死者为大,她也了解有些话活着的时候不能说,看人脸色,一定没少对椅子对桌子,或者对着碗底,骂骂咧咧,怪妈,妈死了,抱怨也好,怨恨也好,反而全无禁忌,很难说是气话,不如说是借题发挥,那又怎样呢,母亲已经连喷嚏都不打一个,姐姐又没宗教信仰,这于死人无碍,于活人无益,口袋外翻没落一点好处,还说这些干嘛,白浪费唾沫,惹人不快。
“也许下次你讲话之前可以好好想一下再说,我记得你喜欢吃芒果,你也喜欢吃花生对吧,可是有些人对这些东西过敏,有些东西对某些人来说不能乱吃,有些话自然也不能随意说。”
“还不是因为你,为什么之前你都不碰我,不再摸摸我。”
听了姐姐的话,我就知道她还是不懂,她现在像个小孩子。
“我们分开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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