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娘子一齐道:她家郎君是疼她。又一齐息声。屋里静得好不尴尬。何氏心中有数,也不点破,却有些为程秀英难过好好个人儿,自家样样周全,唯缺一兄弟,便有这尴尬处境。听县令娘子说西南山上寺庙颇灵,不如邀她一山拜拜,自家求前程,好使程娘子求个子。
第10章 宴罢
一席暖宅酒,宾主尽欢,各家又添了许多谈资。
何氏亲盯着看家下人等把泰丰楼的盘子洗净了装好,又看着收拾起了桌子扫了地,点过自家的家什,止打破了两个碟子一只酒壶,方嘱咐一句:明早上把泰丰楼的碟子食盒给还回去,到了这里取了钱去,再买些碟碗,家里好使。
纪主簿略有了些酒意,灌下一大碗醒酒汤,犹觉飘飘然,嘟囔着:且令他们办去,你早些歇了罢。
何氏犹不放心看着使女小厮收了一回东西,又令厨下老妈妈盯着,问一回养娘等儿女是否歇下了,方与纪主簿回房。
纪主簿醺醺然,放在以前何氏是要骂两句贪酒误事的,今日却没有骂他。纪主簿尚未全醒,话也多了起来,语调含糊地道:这些人,倒不难相处哩,赵大郎、程大郎都极好,柳家、杨家几个,年轻气盛,也算不得大褒贬心地也不见得有多坏。纵坏,这般喜怒放到面皮上的,也坏得有限
何氏今日却是神清气慡,女人家饮酒原就少,倒是话多,这些街坊见她,便如她见县令娘子何氏心中实有些得意。又说与纪主簿:这些人里,倒是程家娘子最令人欢喜,人又慡快,不似别人说话总要藏头露尾。
纪主簿大笑:妇人言语,有甚深浅?还藏头露尾哩,有甚让人看不出来的?只自家装作高深罢哩。
何氏大怒,顾不得丈夫已做了官,伸手把他用力推了两把:你说哪个装模作样。
纪主簿被他娘子一推,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何氏一条新做的洒花藕色裙子上便沾了许多吐出来的酒菜,满屋酸臭腐败之气,把个何氏熏了个倒仰。何氏顾不得心疼裙子,招呼了小丫头莺儿来:打水给官人洗脸漱口,取我与官人gān净衣裳来换了。叫chūn兰来收拾了这些腌臜,拿水洗地。
莺儿答应一声,自去衣橱内寻二人衣裳,想一想,取了两套半旧的衣裳来。
何氏扶纪主簿往椅子上一放,chūn兰拿了簸箕扫秽物,又拿水来洗地。何氏先除了纪主簿污衣,自家先换了裙子,又来与莺儿一道给纪主簿换了衣衫,眼见chūn兰还不出去,何氏声儿也冷了:你杵在这里做驴桩子哩?莺儿伸手拉了chūn兰出去。
一样米养百样人,纪主簿喝得晕头涨脑,吐花了娘子的新衣,程谦喝得比他还多,只是吐气带着酒味儿,步子略晃些,回来把冷水一浇脸,冲了澡,只脸上泛些红,余者与平常无碍。
程秀英却气得脸都青了,程素姐不明就里,却不敢开口就问。林老安人却是xing子急:谁与你怄气了?
程老太公并不问外孙女儿,只把一双老眼去往程谦身上看。程谦摇摇头。程老太公又看秀英。秀英满腹委屈,竟不知从何说起,yù待说街坊不好,旁人又未对她如何,只好瞪着双眼:她她们看我好似不是一路人!
程老太公慢条斯理地道:本就不是一个样,你懂得比人多,做得比人多,她们如何比得?只一条你会不会装啊?
程秀英愣住了。
程老太公也不去看她,只和颜悦色与程谦说道:独个儿在席面上,没人为难与你罢?
程谦道:我应付得。
程老太公点头道:玉姐已过三岁啦,该寻个先生发蒙了,我一把老骨头,教不动她了。这几日我便出门转转,有好先生便请一个回来,秀娘把家里空着的西院收拾出来,与先生住。有事无事,与主簿娘子拉些jiāoqíng去。
秀英道:我省得,主簿娘子今日与我说话不多,言语却慡快,不似那些人粘答答。
这两处便算是好的了,其余柳家杨家等,亦觉新邻不难相处,男人们酒酣,未能喝倒程谦是个遗憾,自家却也喝得畅快。然则女人们不同,故觉秀英招赘,比她们矮上一截,又觉程谦心疼娘子,太会做脸,比得自家郎君粗糙。
谁人不知程谦生得好?这厚道巷里住的都是殷实人家不假,却也不是那种高门深户,邻居家中尤其是这等人口简单的邻居家中,有几个人,左邻右舍都看得真真的。生得好,本事高,只可怜是逃荒而来,做了赘婿,倒要伏低做小陪个凶婆娘。赘婿么,自是要对老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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