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梁宿有意避让,九哥自是以其识趣。是以梁宿之子、婿拔擢之事,九哥也应得极痛快这两个总比梁宿年轻许多。
梁宿与九哥商谈半日,出便奉九哥之命,言太子太傅乃是丁玮、太保朱震、太师于蓟。这三个人皆是进士出身,然丁玮是正经书香之家,朱震却是勋贵子弟考出来的,于蓟之父于廉却是曾任宰相、于廉岳父亦曾为相。梁宿与九哥这番挑选,实是煞费苦心。至于其余师友,皆自朝臣。
旨意颁出,果然无人反对。本朝东宫无属官,否则孝愍太子当时便不至撑得如此辛苦。九哥深明其害,却又不与章哥另起炉灶,却与他共用一班人马,使宰相兼领太子詹事府。如此,好使父子无间,又可令太子知朝政,有人帮扶。【2】
太子师傅已定,次便是择其同窗。因帝后有言,这回择的是真同窗,并非仆役之流。于是京中幼儿平白于秋冬之季叫家中长辈bī出一身汗来,无论勋贵与清流,皆再四要子孙用心读书,临时抱抱佛脚也qiáng过甚都不做谁个晓得帝后为太子择友的标准呢?
朝臣明里暗里朝九哥打听,也探听不出甚内qíng来。于是便有内外命妇往玉姐跟前,意在探问。
帝后和睦,没有旁人cha脚的地方儿,内外人等也都省心,只消奉承好了皇后,便不须担心一旁再有个宠妃不喜。崇庆殿里人来人往,许多命妇请见。秀英、苏夫人、霁南侯夫人、义安侯夫人等亲近之人之外,尚有孝愍太子妃的母亲、梁宿的夫人、钟慎夫人,慈寿殿内,还能见着原侯夫人。
凡亲近之人,皆是她长辈,说话便直白些,都说:你遇着一个好官家,当珍惜。 这话以秀英说的尤多,亏得她闺女嫁在宫里,她一外命妇不好频繁入宫。若在宫外,只怕这岳母便要成日往女婿家里跑,耳提面命叫女儿对女婿好些再好些。
这一日,秀英又来,玉姐渐也摸着应付她的法门,这日秀英再来。玉姐虽依旧一身朱红大袖衫儿、明光璀灿,头上却不严饰,只挽个髻儿,斜cha支挂珠钗,别几根簪子。手上镯子也只带一双,戒指亦除了,将手边放个针线笸箩。
秀英来看了,便欣慰一点头,笑问:娘娘做针线来?看是做男子衣衫,笑容更深,官家虽不缺衣衫鞋袜,娘娘亲手做的又与旁人做的不同。是一片心意~
玉姐逃过一劫,心下大慰,亦笑道:如今宫里人少事少,我早起往慈寿殿里问安回来,打发章哥写字儿,闲着也是闲着,便做两针。秀英上前将针线看了一回,见针脚又匀又密,便说:做得真好,略慢些儿也无妨的,现已深秋,觉着不如去年冷,想来今年冬天也要暖和些儿,这件儿厚衣衫却不急着穿。
玉姐怕秀英再念叨,忙说:我不过闲时做两针儿,想着正旦又将到了,我总要备些针线与太皇太后表表心意。秀英更是满意,又提醒道:皇太后那处也休要忘了,那也是你婆婆哩。玉姐笑取出几样针线来,一一展与秀英看:都有,连淑太妃的都有。还有宫外阿家的哩。
秀英这才满意,复说起与章哥择伴读的事qíng来:外头传说要择一、二十人,可是真的?我道娘娘先前叫我看看各家孩子,是要择顶好的一两个哩,这么多人,是没有先例的。
秀英却不知,这乃是九哥与玉姐平生恨事,这两个也是命好,生来便有先生单独教着。九哥与前头兄长岁数儿差得略大,玉姐家里常年一根独苗儿,少时便没几个能一处玩的同学,听着旁人往外读书,同窗许多,又玩又笑,皆深深遗憾。且九哥又要借此笼络人心,玉姐又要与章哥寻些个qíng深意笃的忠臣打小儿栽培。
玉姐听了秀英这般说,便道:人多了,热闹。小儿郎拘这四方天四方地里,寻常门儿也不得出,再不多些人,怕不要闷坏了?宫里原就yīn气重,多些个小儿郎,也好冲一冲。秀英听了便问:这是方丈说的还是首长说的?她因知玉姐常召僧道入宫,是以有此一问。
玉姐笑而不语,秀英只道是他两个说的,却不知这一僧一道从不曾这般说,却是为玉姐背了一回黑锅。秀英转问玉姐:娘娘可有甚章程?说来苏先生的曾孙,便是六姐的儿子,年纪也与太子相仿,他家风气是极好的。又有梁相公家亦好。苏家五姐儿说与礼部尚书家孙儿,可惜是个姐儿又絮絮叨叨说得不少,总是与她相熟的人家。
玉姐道:娘且休看旁人家,回家好生将珍哥立起来,我都没看过他几眼,正好到我眼前看着,娘可放心?秀英与洪谦说话时,也曾说着珍哥之事,心里是想的,听玉姐说破,口里却问:官家意下如何来?玉姐含笑点头:他自是允的。
秀英更想打听其余,玉姐道:左右人多,但凡孩子能看,总是有一席之地的。若是不好,难不成还能总留在宫里?自有旁人替换进来。秀英听了这一句话,暗暗记下,回去又传将开来。听她这消息的人各回去斟酌,原有长辈偏心的,此时也不免要将心正上一正,择那好的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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