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议着办法,弹劾褚梦麟之弹章已到。朝廷哗然。有一等固守礼仪之人,大骂褚梦麟败坏风俗,亦有见风使舵之辈因九哥神qíng松动为褚梦麟说项。更有有识之士上书,须与失土之民寻一出路。除开一班太学生,竟无人提及兼并之事,纵有语者,亦是泛泛而谈要抑兼并的,正是兼并得最凶的人,这抑,又要如何抑来?
事gān国政,自九哥往下,自八月议至腊月,亦只辩出一条兼并之事涉及颇广,须慎重,失土之民正在眼前,须与寻一去处。眼见新年将至,各衙封印,方都扎了口儿,预备着过年了。褚梦麟虽遭参劾,依旧安然无恙。
郦乾生知九哥处境为难,与褚梦麟做保,叫他先只消雇男工往织坊内做活计,至如女工,依旧是老例,女工家中做活计,织坊去收,点件数与工钱。
郦乾生做完此事,又奏与九哥知晓,九哥看着便点头:这也是一样办法哩。风俗不可轻易变动,男女混同未免不妥,若止有男工,也无不可。想来自政事堂往下,不致于此议持异议才是。
不想才舒了心,预备过个好年,正旦朝贺之后,三郎却又发起烧来。
第138章 佛奴
玉姐已养了三个儿子了,当初生养章哥之时,上自秀英下至小茶儿,凡生养过的妇人都说养孩子不易,男孩儿小时候儿尤其难养活。
秀英年轻时便掉过一个男胎,郦玉堂家里两个妻子虽不曾失过孩儿却有两个妾出的庶子未及序齿便夭折。小茶儿一个儿子程保,小时候亦常生病。胡妈妈是因生的儿女都夭折了,叫婆家赶将出来,不得已做了rǔ母的。
这些且是外面的,宫里的孩子更难养活。休说孝愍太子四个儿子一个也没剩下来,便是先帝,十几二十个儿子,活到大的也只有四个。
初听着这些的时候儿,玉姐心中颇惴惴,彼时她正年轻,又是头胎,亦耳濡目染,晓得孩子难养,是以胆战心惊,小心在意。不想章哥天生健壮,直到如今,也不过是打过几回喷嚏而已。次后便是养了湛哥,也是康健。玉姐便觉着孩子也不难养,看着三郎时,也觉如此。
哪料这孩子突又发起烧来了?!一瞬间,玉姐不由便忆起这些个人说过的话来了,登时将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三郎的rǔ母急得一头一脸的汗,正等玉姐发话,见玉姐面上也是震惊,不由心里更是害怕。玉姐回过神儿来问:只是发烧?
rǔ母道:看着三郎烧着了,便来禀娘娘了。玉姐道:还不快去宣御医来?朵儿忙安抚她道:娘娘休慌张,您先稳住了,才好说话。小楼接口道:奴婢这便去宣。胡妈妈于旁道:小儿发烧是常有的,只消退了烧便好。三郎算是省事儿的了,已过周岁,又能说话儿了,也好问他哪处不舒坦了。
玉姐这才定下神儿来,握着胡妈妈的手道:他这当不碍事罢?胡妈妈如何敢打包票?口上却说:老身见得多了,娘娘忘了,家里哥儿小时候儿也发过烧来,那时郎中说,只休叫高烧不退,便无大碍。小孩儿家,平日里有些个头疼脑热的,也是常有的,到大了便好了。似大郎、二郎那般省心的,一万个里也没有一个哩。
玉姐点头道:我也常听说小孩儿易病,只不曾自己遇到过,一时失了计较了。复问三郎rǔ母,三郎何时发烧,早间吃了甚么、晚间可曾受寒一类。rǔ母一一答了,且说:怕烧得厉害,投了湿帕子与他敷着了。不想三郎却又哭将起来,另一rǔ母李氏忙奔去将他抱来哄着。
因玉姐这几个儿子平素颇省心,儿太医院的儿科许久不曾有正经事做了,此时三、五个儿科御医正摆龙门阵,各言小儿病症互相问难。一经宣召,都吓了一跳,一时jī飞狗跳!当即随开一个留守备着取药的,皆背了药箱儿往崇庆殿里来。
到得崇庆殿,即见帝后皆在,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深恐是甚疑难病症。九哥也没个心qíng看他们行礼,匆匆道:休讲虚礼,先来看三郎。
四人依次请脉,复又聚在一处商议,等得九哥与玉姐心急不耐烦。玉姐看他们议得满头汗,心头颇疑他们没个真本事,却又不好直说出来。忆及胡妈妈说要退烧一类,忽想起少时苏先生教的些个粗浅医理来,晓得这发烧不是好玩的,一旦烧得久了,恐要烧坏脑子,不由分外心焦。
心头忽灵光一想,想起那不悟与清静皆通些个岐huáng之术,这两个是她平素常见的,心里比这些个御医更可信。当即吩咐于向平:去请不悟大师和清静真人过来。于向平答应一声儿,看一看九哥,见他并无异议,当即飞奔而去。
不悟与清静来时,御医已议好了方子,道是先退烧,又开了方子来。玉姐看着好气又好笑,退烧是谁个都晓得的,哪里用商议这般久?四个人还办不好一件事儿,真是没个用!她却不知,小儿用药与成人不同,并非减了药量即可,有些个时候儿,还要将方子内减去几味,这几个便是商议此事,这般做法实是医术颇为高明的。[1]又小儿畏苦,药若太苦,恐不肯吃,又要耽误,须将方子略调一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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