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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道:我这里倒好有些物事与他成亲时使。秀英推辞道:娘娘先与了他宅子,现便休与他许多物事,免叫人说。家下近年来也颇有些个家业,手头也宽裕了些儿。那两个又小,且不争这一口。玉姐问道:可是往穗州那处的事儿?秀英笑道:也有穗州,咱还是多在江州,毕竟是家乡,穗州那处去的人又多,与人起争执便不好。

玉姐道:官家不喜人兼并,咱家田地,够使便罢了,休要惹眼。秀英为难道:家里三个孽障,一分便要分没了,总要多置些田地哩。玉姐道:真个如此,便与他们置几处铺子也好过单盯着田地。好说歹说,秀英方道:我与他们一人百顷田,余下置铺子,再少,我怕他们过不好哩。

玉姐道:那也便罢了。好与娘说一声儿,他们的前程不在这些个上头。秀英道:娘娘说的道理我都懂,只是挣前程为的是甚?除开为民请命,还不是为了吃穿?玉姐哑然。还是秀英见玉姐面色不大好看,自说自话:咱也不敢贪心,说百顷便百顷。玉姐失笑道:娘可记着了这个话。

母女两个说一回话,秀英辞去。

九哥来时,玉姐便将金哥中了秀才,将要成婚之事说与九哥来听。九哥于江州时同金哥颇熟,笑道:咱便也凑个热闹,多与他些贺仪。又思金哥将要分出去住,好多看顾些儿,届时可示意郦玉堂一家、王氏之女郡主等往去道贺。

他两个说得正开心处,却不想秀英寻人择卜吉日,原当五月里有吉日的,却又与金哥生日相冲,八月里的吉日又与董氏八字不合,只得拖延至次年。九哥却没个心思再叹他两个婚事不巧了今年北方渐生出些儿旱相来,须早作准备。

北方原是兼并颇重的地方,士绅财主地多、小民地少,一旦有灾变,士绅或可随,小民便要流离失所,一旦有人挑唆,极易再成民变。

第140章 旱qíng

凡地方官吏考核,无非有数的那几样儿,一是租赋、二是案件、三是教化。这三样儿是顶要紧的,内里又以租赋为要,租赋实便是耕织,无论是耕还是织,皆是看天吃饭。耕不必说,旱涝皆是天时,无论遇上哪个,纵不成灾也要减产。织亦如此,无论桑麻,亦要看天。

地方官吏便凡不是醉生梦死的,一旦瞧着天时不对,便要往上奏报,为的是先与朝廷打个招呼,待考核政绩之时,也好有个说法儿非战之罪。

是以北方一旦有些个旱象,但有那一等或为民、或为己的官吏抢先上报,请官家体恤下qíng。

政事堂接着奏报,若止一封倒还好些,一地之旱涝,哪一年都不少,照例办便是。不想连着接了数封,李长泽的脸便好似吞了一个大苦瓜,鼻子眼睛皱作一团。想梁宿为首相的时候,不说风调雨顺,也不似他这般甚坏事都赶做一处。

看着这些个奏折,李长泽便对田晃道:梁相公在时,做这首相,是做喜鹊。轮到我了,却好似做个乌鸦一般。田晃因问何出此言。李长泽将手中折子递与他:看罢,才说能睡个安稳觉了,却又有这糟心的事儿。

田晃看一看,也是愁极而笑:罢罢罢,此事瞒不得,还是须报与官家。

两人联袂而来,九哥一看这折子,脸比李长泽还要苦。脱口便道:怎地这般不消停?自他入了这宫里,便是一直听着国家不宽裕,为此一家子常挂嘴边儿上的两个字便是俭省。好容易手头略松了些儿,他还想将御花园子稍作修整,好与妻儿游玩,哪知话未出口,又来报忧。若真个国家有灾,做官家的怎好大兴土木?也只得撂下了。思及此,便觉得妻儿与他一道过了苦日子了。

幸尔他已是苦惯了,听李长泽解释道:还未成灾,不过未雨绸缪而已。便说:若是真个危言耸听,卿也不必如此郑重来说与我了。说得李长泽讷讷。田晃便解围道:官家亦不须过于忧虑,地方官员肯报灾,也是件好事,朝廷也好有个准备。总好过上头瞒着朝廷,恐考评不好,下头却又压榨百姓,照着原样儿催bī租赋,又生事端。

九哥无可奈何,便道:宣钦天监的来问一问罢,今年气候究竟如何。

钦天监辖天文、算历、三式、测验、漏刻诸科,是以举凡天文地理、历法时刻,乃至星学杂卜,都归着它来管。监正官儿不大,然一旦有个灾异,他说的话便要有些份量。昔年因太皇太后宠信真一道人,将许多原归着钦天监管的择卜等事一类悉听了真一的,弄得钦天监不满,与太皇太后使了绊子。

钦天监看似做些个闲杂活计,然每年历书皆是他们定的,凡气候有异,也要问问他们,将来究竟如何。

钦天监这衙门,说冷不冷、说热不热,与那太医院倒有两分相似。说来钦天监于九哥过继登基事上倒是有些个功劳的,然自那以后,便又沉寂下来。这个话却又不好说,纵是官家重视,也只好与那监正升个官儿,一升了官儿便又离了此地。这钦天监依旧有些个不冷不热。

旨意到时,钦天监内正喝茶聊天儿,说着太皇太后的病症,内一人道是夜观星象,这太皇太后似是天不假年。说这话儿时,钦天监内数人,脸上多带着些个暧昧不明的意思。太皇太后往年崇道,压得钦天监狠了,她一旦去了,钦天监内不说大快人心,也少有惋惜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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