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向安微笑道:话儿我可带到,只是如何审案,连官家也不能gān预哩。那太学生脸儿红得又要滴出血来,胡向安已与于向平朝洪谦说一句:还须去缴旨哩。便已走了。
那太学生嗫嚅着又朝洪谦道歉。洪谦此时如何肯计较,笑道:你们并没有甚坏心,又是为国。我也确判得轻了,我忝做你们几年师长,难道连这些个真话也容不得?年轻人单纯可爱,我已老,yù求单纯而不可得。诸生当勉之,好为国效力。说得这为首的太学生泪流满面。
洪谦道:都去上课罢,今日不是假日,苏司业督课颇严,仔细你们一回头就撞见他抱着考勤簿子!
连削带打,将太学生们哄回去了。几百太学生一时散尽,大理寺门前一片青石板地才露出真容来。
苏正对文欢叹道:我自束发读书,以心正必然事成,故不喜曲折。不想今日始知,私心故会坏事,公心也不足以成事。你往后教授学生,固然要教其大义,也要教些个人qíng世故。休叫人利用了去。
第三日上,新判词出来,二县令依旧维持原判。二豪qiáng以bī勒百姓为部曲并隐田逃税等罪,籍没家产,合家流放三千里外去。渔阳侯以遇事不明,罚禄三年,太府寺卿贬出京做个知州。并非因太府寺卿更恶,实因渔阳侯原有个实职,因总不乐应卯,叫丁玮将他黜了,想罚也不能多罚了。
此事面上就此了结,私下却暗流汹涌。好些个兼并之族惴惴不安,纵九哥放话不再追究,亦有人看着这两个前车之鉴,也不肯轻信了,越想越是这帝后不妥。真个似要割北人的ròu一般。
第150章 挪动
话说三法司会审定案,自上至下,都觉差qiáng人意。似渔阳侯等,是巴不得三法官判他家亲戚个无罪,不想三法司不但将人流放了,还籍没了他家许多家产,挖心挖肝儿似地疼。似鲁直等,恨不得将渔阳侯等背后靠山也一半掘断了根儿,哪知豺láng当道,只问狐狸。似九哥与政事堂,固是不喜兼并,对鲁直这等鲁莽呆子,也是好气又好笑。
案子一结,洪谦便即请辞,以先时断案不公,惭愧不敢再掌大理寺,请官家另择公正之人。九哥再三挽留,洪谦执意不肯,索xing装病在家。弄得许多太学生心下惭愧,有些个晓得林辰等三人在他家里寄住的,还想要他三个代为规劝。哪知洪谦铁了心肠,必不肯接这大理寺之职。
鲁直等虽心怀愧疚,却也想,永嘉侯固是一番好意,初审时却又是判得轻了,再掌大理寺,恐不能服众,还是去职为好。到底觉着洪谦如此从权的举动,并不过格,是以不曾再参他。
反是huáng灿,先时见着时局混乱,看得他眼花缭乱,写了无数弹章,将将写好未及递上,局势又变,只得将写好的折子烧了,重新起糙。亏得他脑筋不甚灵光,下手快的诸如陈奇寻的那个御史,参洪谦的折子递上去的时候儿,恰逢着帝后遣使与洪谦打圆场。玉姐将洪谦说得十分爱民,便显得参洪谦循私的御史十分可恶。那御史叫太学生们围堵在御史台门前,险些回不了家,回去便告了病,至今不敢露面。
今见事qíng已盖棺定案,洪谦又自己请辞,huáng灿这才上表。请官家体恤洪谦一片公心,折子写得qíng真意切,以洪谦进士出身,如荣rǔ,请官家全其名声。一gān勋贵跟着看热闹,两不相帮,只看官家如何处置。
九哥见此qíng状恨得牙痒,心道,你们想看戏,我便让你们看个够!召来政事堂诸相,议将洪谦大理寺卿之职免去。靳敏晓得官家很是亲近后族,抢先出言道:洪谦未免过于认真,他本一片公心,官家奈何以腐儒之心而夺其官?
九哥将手儿一挥,道:朕意已决,休再多言。
李长泽便问:如此,何人可为大理寺卿?九哥笑道:卿等又属意何人?李长泽道:臣以为,最合适的还是洪谦。官家执意答允,又可有代替之人?
九哥微笑问道:太府寺少卿,于珍,如何?
李长泽听着于珍的名字便觉耳熟,细一想,这不是于蓟的儿子么?想于蓟为人亦可,于珍为官也有二十余年,平素也没个大错,于氏满门公卿,也是家学渊源,便说:尚可。又想:官家何以想起这于蓟来了?是了,先前于蓟虽不曾明着表态,却也不曾为渔阳侯等人说话。官家这是要拉拢他哩。
他却是想偏了,若只有这一条儿,九哥也不至于舍出个九卿来。实是于蓟见事qíng已尘埃落定,便将因案qíng打扰而不及递上的那封折子递了上来。内里写了兼并之责,并抑制这难,稍有不慎便有祸事。然失土之民又须安置,除开移民屯田,便是工商了。又列举工商之例,言其能成事一类。又将须防范的事qíng一一列明,九哥看了,深觉他是个务实之人。
丁玮听着这君臣一问一答,忽然福圣心灵,会心一笑,原想说话的,却又静立无事。朱震自听着九哥说洪谦要请辞,便不曾开口说话,还是靳敏,又问九哥:官家,太府寺卿遭黜后,太府寺一应公务便是于珍来应承,如今官家又调于珍往大理寺去,则太府寺要jiāo与何人?丁玮面上笑意更深。
只得九哥随口道:这不是腾出来一个现成的人儿么?永嘉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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