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抬头看向谢氏,只见母亲的眼睛红红的,她站起来就扑到她怀里:娘,我也想您,还有爹爹,哥哥!他们今儿是不是去衙门了?
自然是在衙门,他们也不知你谢氏顿一顿,才想到贺玄,连忙见礼,皇上,臣妇已使人去衙门告知。
岳母不必多礼。贺玄站起来,我今日同若若回门,便是想尽女婿的责任。
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皇帝,女眷们还是不太自在的,幸好杜云壑与杜凌得知消息,很快返家,贺玄便借机同他们去书房说话,好给杜若与祖母,母亲闲话家常。
你这孩子也是不懂事儿,皇上答应你还真就回了?谢氏高兴的同时也不忘叮嘱女儿,你得有个分寸,往后千万莫恃宠而骄。
杜若道:我原以为是一个人回来的,可玄哥哥
你还叫他玄哥哥?谢氏惊讶。
杜若脸一红,在皇上与玄哥哥这两个称呼之间,她显然更喜欢后者。
老夫人倒是笑起来:既然皇上准许这么叫,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看一眼谢氏,来得突然,恐怕厨房都不知道怎么办罢?
哪里想到呢,谢氏叹口气:才去集市采办,只能量力而行了。
娘不用担忧。杜若道,做些家常菜便是,我们在宫里也不是非得珍馐的,玄哥哥不挑食,也绝不会责备我们家招待不周。毕竟此趟回来,只是为圆我回门的心愿,又不是为别的,娘若是事事jīng细,唯恐何处不对,反倒叫我后悔了。
这番话说得合qíng合理,谢氏笑着轻抚下她的发髻道:便听你的。
很多时候,表象就透露出一切了,老夫人与谢氏也不再担心杜若,毕竟从今日看,她可是实实在在的被贺玄宠爱着,这于现在来说已是足够。
将来的事qíng,既是不知,又如何苛求呢?
三人说笑了会儿,杜若惦记父亲,哥哥,便去书房那里,将将到得院门,只见杜凌手里拿着把长弓走出来,她轻声道:哥哥!
她站在海棠树下,穿着浅碧色的常服,头梳飞天髻,裙上凤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显是金线织就的。
真有些皇后的派头了,杜凌笑着走过来:若若,做皇后的滋味如何?
比起祖母,母亲,他的态度是一点没有变化的,杜若笑道:能有什么滋味?就是住在宫里的区别罢了。哥哥,你拿着弓要去作甚?
是皇上送的,我看看好不好用。杜凌眉头挑了一挑,他的箭法没有那么准,短距离勉qiáng拿得出手,远距离只是差qiáng人意。
何时也能一箭取城墙敌军的人头就好了,如同穆南风一样。
他总不会比不过一个女人。
杜若伸手摸摸长弓,今日的回门礼都是贺玄准备的,还不知他竟然送了武器。
哥哥好像很满意的样子,她微微一笑,问道:哥哥,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们见过一个长得很高很高的人?只比你大几岁,就比父亲都高了。
你是说樊遂?杜凌惊讶,怎么会想到问起他?
樊遂!
就是这个名字!
她道:我今日又见到他了。
他从襄阳回来了吗?杜凌道,早前就听说皇上将他召回,原来是真的。他顿一顿,只怕是要封侯拜相了若若你可知,原本皇上是要与他在襄阳起事的。
在襄阳的话,便是要离开长安了。
杜若怔了怔,想到了最早前做得梦,假使她当初没有踏出那一步,只怕便是要遇到那种qíng景的,他会率军攻入长安,直闯到宫里来。
那把剑就在她面前滴着血。
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眉头拧了拧,难道那日她没有重修旧好,他竟真的会与杜家断绝,去襄阳开始他的复仇之路吗?
兴许是的,他一早就打定了主意,所以那日去襄阳前都不曾来与她告别。
他那时已是决定不再理会她了。
亏得自己惦念他,总是问父亲,他何时会从襄阳回来
她一直等了许久。
莫名的鼻子有点发酸,杜若咬一咬嘴唇道:爹爹在哪里呢?还在书房吗?
若若。父亲醇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回过身看到杜云壑与贺玄站在不远处。
爹爹。跑过去挽住父亲的胳膊,她笑得好像花儿一样,爹爹,我们去园子里走一会儿罢?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杜鹃开的正好呢,爹爹不是最喜欢杜鹃花吗?小时候常给我念断崖几树深如血,照水晴花暖yù然呢。
杜云壑笑起来:你倒是还记得。
出嫁时都不曾见到父亲的脸,父亲总是显得很严肃,不太露出柔qíng的一面,可她知道,父亲是比谁都疼她的。
父女两个朝着园子走了,贺玄反倒落在后面,瞧着那窈窕的背影,他忽然发现,刚才她居然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真正是见到家人就把他完全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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