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祈得意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可别想抛下我。”说罢,他又向谢勤之二人离去的方向扬扬下巴,“这是玉璧,那个天道兄的玉璧。”
“我不是交代过你,让你安分些吗?你怎么又……”沈孟虞蹙眉。
他不知道方祈此前听了一肚子八卦,只当他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久不行窃手痒了,正打算开口训斥,孰料却被方祈先一步打断。
“我都看到了,”少年脸色骤然一变,换上难得的严肃,“不仅是今日,还有石首山那一次。别看那个天道兄脸上客客气气的,其实你那日从茶摊离开后,他就把你的烧饼和茶水都倒进江里了。他其实看不起你,而且还浪费粮食!”
方祈越说越来气,他双手叉腰,横眉怒目,愤愤不平的样子倒有几分专门主持江湖正义的大侠派头,与他平日里表露出来的狡猾小贼形象相去甚远。
沈孟虞捧着手中这一块沉甸甸的玉璧,耳中听着方祈这般为自己打抱不平,突然生出几分感动。
身居庙堂,人人嘴上挂满仁义道德,然这其中,又有几人敢像这什么都不懂的小贼一般,只因仗义出手,慷慨直言的?
沈孟虞心底一声长叹,他没有点破自己其实早已看透谢勤之的伪善,只对方祈话中所说的最后一点做出回应:“所以你偷这个玉璧,是打算用它来换那两个烧饼和茶水的钱?”
“没错,”方祈点点头,轻哼一声,继续义正辞严地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他那一身叮铃哐啷的玉佩我听得烦,如今只偷了其中一个,还算便宜他的。希望他能以此为警,别再那么烦人。”
君子比德于玉,谢勤之自诩世家,又供职礼部,一身玉饰确实比旁人戴得多些,沈孟虞偶尔听见,也与方祈的感受心有同焉。
皱起的眉峰在不知不觉间舒展开来,本来打算训斥的话也悄悄消失在唇齿深处,沈孟虞听着听着,脸上忍不住也露出一丝笑意。
近墨者黑,他与方小贼相交近两个月,现下既已得手,那还不如光明磊落地也做一次盗贼,如此,也算不辜负这小贼的一番心意。
沈“大盗”重新将玉璧塞进方祈手里:“好,那这块玉璧就算他还我的。我现下再用这块玉请你吃肉,可好?”
方祈偷这一块玉璧,只是因为看不下去谢勤之的态度,故顺手而为。他原本来找沈孟虞的目的只是要他记得约定,带自己吃肉,这一点他可一直没忘。
“好!”见沈孟虞如此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盗窃一事,还主动提出借玉璧兑现承诺,方祈心中一松,也跟着笑了起来。
甚至他一边笑,一边还有些懊悔自己刚才没有趁机多偷几件玉饰,兴许还能多换些银钱拿来买肉。
不过此时谢勤之兄妹二人都已走远,再追上去也是麻烦。方祈摇摇头,克制住自己的贪念,他拿着玉璧仔细研究了一下,又对着日光看清楚里头的杂质,暗暗为这块通透细腻的玉璧估出一个价格,心中还算满意,遂也放下其他杂念,拉着沈孟虞就向寺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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