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被册为正妃开始,二人就守着礼数每日早上都来问安,但总共也没见她出来过几次。年前似乎见过那么三两回吧,打从过年开始就再没见过了。
待得谢玉引落了座,二人也再度坐回去。玉引静静神,心下将要说的话转了个大概,先看向了何氏:侧妃,昨天殿下发了话,和婧若想去找他,就由着她去。侧妃若不放心,就先让她来我这儿,我带她去也可以。
何氏忙欠身应了声是,谢玉引又道:另外昨天在殿下那里时和婧说起过一个小宫女,侧妃告诉她一声,若还想跟她玩,也来找我就是,人在我这儿。
何氏一声是应到一半猛然噤声,她带着几分心惊看向尤氏,谢玉引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
尤氏的面色似乎有些冷,她正要说话,然则谢玉引先一步开了口:尤侧妃既然不喜欢,我就先留下了。侧妃你现在要为孩子积德,别总沾这些血腥的事。
她说得十分诚恳,心里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其实她去修佛,是因祖父的心愿。但父母怕她真的遁入空门一去不返,就多给华灵庵捐了钱,嘱咐尼师不要多教她高深的佛法,平常让她读读经抄抄经也就是了。
所以要说什么佛学造诣,谢玉引并没有。可是单说因果报偿这一块,她自问明白一些!
善恶轮回从来都不是仅限在一个人的一世,有时会轮回到下一世再报,也有时候,会报到子孙身上。
所以现下就算不提对尤侧妃的恼火,她也同样想这样告诫她。她甚至还想直白点跟她说,你省省心不好吗?这种事做起来,对别人家的孩子不好,对自己的孩子也不好,你图什么?
于是她说完后,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尤氏,等她的回答。
尤氏同样睇着她,二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尤氏忽地绽出笑意来:我从未说过自己不喜欢,只是那丫头做了些错事,我略施小惩罢了。
略施小惩?谢玉引十分诧异地打断了她的话,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仍难以理解她这样的轻描淡写,你那岂是略施小惩?她被打成什么样子,你没见到吗?
尤氏一瞬间的郁结于心。
这些日子忍下来,她已不太有耐心继续屈居谢玉引之下,在府中众人面前粉饰太平了。她很想找个合适的契机和谢玉引翻脸,把握好一个适当的度,既不至于闹到逸郡王那里去,又可以让众人都知道她与正妃在分庭抗礼。
她自认为方才那句话里的挑衅是恰到好处的,但看王妃眉梢眼底的惊意她好像是真的没懂?真的只是在认真和她就事论事?!
尤氏深吸了口气,又道:这不重要,要紧的是她是定妃娘娘赐给我东院的人。王妃您最好把人还给我,若不然这事闹到殿下那里去,王妃您也是不占理的。
她的手轻搭在小腹上,笑意殷殷地看着谢玉引:容妾身提醒您一句,就算妾身怀上这孩子时您还没进府,您也是他的嫡母,殿下肯定想看到您对他视如己出。您总寻些旁的事让他不能安心长大,殿下便要不高兴了。
我是不会为了让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气顺,就拿别家的孩子不当人看的。谢玉引觉得尤氏的说法荒唐极了,辩了一句之后她想了想,又说,莫说怀着孕不会,生下之后也不行侧妃你是膝下育有长子的人,你觉得让孩子看到你这样苛待下人,对他好吗?
尤氏气结,她服了谢玉引这对嘲讽威胁浑然不觉的本事。同样的话若说给从前的郭氏听,郭氏早就急了,这谢玉引怎么就能雷打不动地跟她坐而论道?!
尤氏滞了一会儿之后居然诡异地觉得自己好似落了下风,她僵了须臾,俄而贝齿一咬:哎呦
谢玉引见她蓦然捂住小腹,神色也痛苦不已,不由大惊:侧妃?!
☆、第13章 胎气
早膳后刚从榻上蹭下来,倔qiáng地坚持不让别人扶、自己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散步的孟君淮,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听了个坏消息:尤侧妃向正妃问安的时候动胎气了!
来禀话的是东院的一个宦官,进院一看见他就跪下了,然后说得一五一十:昨天王妃也没给别的话,就把定妃娘娘赐给侧妃的一个宫女给扣下了。方才侧妃问安时想跟王妃把人讨回来,可是王妃扣着不肯给,侧妃一着急就动了胎气了。
孟君淮听完后未予置评,只问:侧妃现在怎么样?
那宦官回说:侧妃在正院歇着。叫府里的郑大夫去了,去时侧妃已缓过劲儿来,郑大夫把了脉说无碍。
孟君淮挑眉,俄而略一哂:我去看看。
他也在自己的这一方院子里闷了四五天了,老实说,闷得长毛,现下正丧心病狂地想去骑马打猎。
其实骑马打猎这类的游乐项目,他平日一个月也未必有一次,实在是这几天闷得太狠了。
于是连走出这方院子,孟君淮都觉得十分值得珍惜!连马上要面对后院的不睦都觉得不烦了,要没这事他还出不来呢。昨天他就想出来走走,杨恩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地拦着非不让他出来,但眼下这件事qíng让杨恩禄都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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